皺眉,若有所思:“你……?”陸吾今日的話,難得有些多,耐心,難得有些好。
你猜那第二個嚷著要陪薰池一塊兒去的娃娃是誰?竟是鼓和雲的同窗,紅鸞夫子的得意門生,巫綾大姐姐。巫綾美目帶著熱切的期盼,縱使這裏是風氣開放的八荒,各種妖精盤踞之地,那也沒見哪個膽肥的敢對陸吾神君看得如此露骨。
“我是巫綾。”是句陳述。
巫綾這話讓人聽著頗有微詞。一來,沒有晚輩敢對陸吾沒有抬頭就直述其文,好歹,你也加個神君大人啊;二來,你怎麼就知道人家神君想知道你的大名,是不是有些不知好歹;三來,就算你是巫綾又怎麼地,你又不是瑛雅,大名一報就能平地掛起一陣颶風,方圓三百裏淩亂。
總之,紅鸞夫子要是知道她的得意門生今日這般有失水準,鐵定拿小皮鞭抽她。邊抽邊教訓,好你個巫綾,就你那青白小蔥樣,還想充大蒜?!韭菜都不行!!
陸吾也是,不屑瞟了巫綾一眼,冷笑著不說話。倒是武夷,害怕自家弟子惹惱瘟神,護犢心切。跳起來拉住巫綾想將她往外麵趕,心道是,誒喲我的小祖宗,沒聽過辣手摧花的傳說麼,陸吾死神之左手一出,看你還怎麼迎接明天的太陽。
“院長~”巫綾細胳膊細腿扭得起勁,死活不願意出薰池家的房門,不死心道,“雲一介男子,怎麼照顧兩個師妹,委實有許多不方便。讓我一起去吧,我跟著青鸞和紅鸞夫子學醫多年,基本的醫理都已經掌握……”可還是一點一點被武夷拖到了大門口,一開房門就瞧見一坨人圍在外麵,已經把走廊圍得水泄不通。
巫綾瞧這光景,臉上一紅。她是極愛麵子之人,向來都是高高在上的女王狀,若是這樣被丟出來,那以後還怎麼見人?於是再也顧不得當初離開家時她對爹娘發過的誓言,脫口而出:“我姓巫!”
大夥對此話皆不明所以,紛紛向巫綾投去求知的目光。武夷腦門上一滴冷汗,瞟了眼白骨爪扣在門欄上的巫綾,嚴肅警告她:“別鬧了啊!”手上猛一用力,下一刻就能將她丟出門外。
卻在這關鍵時刻,裏麵冰冰涼冒出一句,“且慢!”硬生生叫武夷刹住扔人的動作。武夷詫異回頭,不敢相信地看向正襟危坐在圓凳子上的陸吾神君。這廝這些年是不是沒了人管束,愈發不正常起來?!
巫綾心頭一喜,趁著武夷分神的檔口,跐溜一下擺脫魔爪又鑽回屋內,滿心期盼地守候在陸吾身邊。她就知道,這句話管用。
武夷最終無可奈何,重重將門重新合上。“嘭!”地一聲,讓好奇心重而靠近門口張望的幾個弟子吃了一鼻子木頭灰。
“方才巫綾師姐那句話啥意思?”一人揉著鼻子扭頭問身後。
身後弟子撓後腦勺,“她說她姓巫。”
“廢話,聾子都聽見了。”
“她姓巫,就該進屋裏!”
“呸,那誰姓水,誰就該腦子進水啊?!”
遠處,水長天一陣猛咳,說什麼呢你們,越說越離譜了啊!
再看屋內,陸吾總算正眼瞧上巫綾,陰測測問道。“你說,你姓巫?”
巫綾點頭。
“巫茗是你什麼人?”
“是我外婆。”
果然。
陸吾的心上,被巫綾那句“是我外婆”觸動。想起某個風雪之夜,他獨自睡在昆侖丘冰涼的床板上做夢,夢裏是他出生的蓬萊。蓬萊從不下雪,一年四季都溫暖如春,仙氣繚繞中還帶著瓜果的香甜。他離開那裏已經多久了?一萬年?兩萬年?還是十萬年?曾經欺負過他的小仙人,如今是否還活著?
夢裏麵,隻有一個人會用蒼老的手,幫他梳理淩亂的頭發,幫他拭去臉上的汙泥,對他說,不要怕,有婆婆在,沒人敢欺負你。陸吾知道,他一出生就帶著不祥之兆,對於講究生命重於一切的蓬萊仙人而言,沒有將他扼殺在繈褓裏,已是對生命格外的放逐。但是,他們卻想砍掉他的左手!
“你外婆……”可還安在?
“外婆仙逝多年。”巫綾自答。
陸吾那零星被白龍逗樂的心情,瞬間歸於冰冷。對於他而言,幸福快樂從來都是短暫的瞬間。他早該有這個準備,今日他若快樂一點,明日,就會落下雙倍的痛苦。這好像是跟著他的左手一起到來的詛咒,永無破解之法。
他點點頭,沉默良久,最後淡淡說:“你若想跟著來,就來吧。”可他自己,已經沒了當初演劇本的好心情。(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