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歸醒過來的時候,夕陽隻剩下紅紫色的渣沫沫,倦鳥歸巢,青山空寂。
“嗯……?”它眼珠子轉動,觀察四周,好看的眼睛裏透露出許多迷茫,“我這是怎麼了?薰池?”
此時的薰池,正忙著和小白龍大眼瞪小眼。
那會兒小白龍見薰池親了別人,十分惱火,自家媳婦都主動沒親過自己,居然給圓歸占了便宜,怎麼想都憋屈,於是蹲在地上不肯起來。他很生氣,非常生氣,氣得連肺都要炸了,可是又不知道應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怒意,且,不敢隨意對薰池發泄。
薰池起先還好言解釋了幾句,見一點效果也沒有,拿他沒辦法就幹脆跟白龍一起蹲在圓歸床邊,比賽誰是木頭人。
聽到圓歸那方的響動,她立馬彈起來,高興道,“圓歸!你醒啦!你可嚇死我們了!”邊說邊要往床邊去看望它。可剛剛走了一步,下麵就生出一股不屈不撓的阻力,拉扯著不讓她離開。低頭一看,小白龍正氣鼓鼓拽著薰池衣服的下擺不肯撒手。
“白龍,你別蠻不講理啊!”薰池假裝露出怒色。其實她這回倒也沒怎麼生氣,雖然白龍是鬧別扭鬧的最凶的一次。這廝不會別的,一生氣就不說話,裝自己是塊石頭,全八荒最臭的石頭莫過於他!
“不許跟它好!”白龍在薰池身上不敢放肆,扭頭飛刀似的眼睛朝圓歸投射過去,圓歸納罕,往床裏頭縮了縮,有些害怕。這是怎麼了?它和他好像還沒有正式認識,睡了一覺醒過來怎麼就跟仇人相見一樣眼紅起來?
“我都說了,圓歸是我好朋友,和女媱一樣。女媱是姐姐,圓歸是妹妹,都是一家人,親它一下又沒什麼!”薰池循循善誘。
白龍想的卻不一樣:團子將那個惡女當姐姐?和惡女在一起的妹妹,都是小惡女!(張碧碧:咳咳,你在說你媳婦也是小惡女?白龍:汪汪!我明明沒那意思!)反正在他的邏輯裏,但凡出現與女媱,還有阿鼓,沾親帶故的人兒,那就等同於與那兩惡人一樣的壞蛋,棄之如敝屣!
拽在手心的衣擺緊了緊。
薰池鬱悶,賣力誇出一步,勢必要去圓歸那邊。湄山居的地板打過磨,亮光可鑒。白龍拉住薰池的衣服,雙腳的力量不夠沾地,緩緩被一起拖動。圓歸看著一幅好比田雞咬著黃鼠狼尾巴的畫麵,驚呆。
“這是怎麼了?”它方才好像聽到薰池說她親了自己一口,小臉紅起來。
“沒事,現在沒事了。”薰池揮揮手,全然不當回事。最終成功到達圓歸床邊,摸摸它的腦袋溫和安慰。她又簡單把陸吾送給它的簪子如何闖的禍說了一遍,最後問圓歸,“你打算怎麼處理這根簪子?”
圓歸默默盯著薰池手中的玉簪子,片刻之後竟然伸手接了過去,“那我不把它帶頭上就是了。這是陸吾神君送給我的禮物,我長那麼大從來沒有收到過如此貴重的禮物,想好好保存著。”
薰池一愣,她還以後圓歸會不假思索推開這稀奇的玩意呢。
“你方才做夢都夢到什麼?”
“嗯……”圓歸臉上猶豫了一下,小聲說,“也沒什麼,就是夢到了在家的時候,有小溪,水藻,還有小魚,都在一起。”
“你是不是想家了?”薰池去握圓歸的手,心想圓歸這條膽怯的小黃鱔,估計長那麼大第一次出這麼遠的門,且一出去就是要走三百年,肯定會想家,會害怕現在陌生的環境。圓歸心裏最想要的,是溫暖的家啊。
圓歸訕然一笑,並不說話。
白龍趁此時機,刷地一下從地上跳起來,撲倒薰池。床邊的兩個人都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到,尖叫不絕於耳。小白龍把薰池壓在床上,狗趴狀伏在她身上猛蹭,口水流了薰池一臉。薰池大喊,“白龍,你快下來,癢死我了!哈哈哈!”
說時遲那時快。
“嘭!”地一聲,圓歸的房門也被一腳踹開,跟著衝進來一個白色衣衫的挺拔人影。他略到床邊,二話不說揪起白龍,就往外丟。白龍在平時,就算智商差池,但身手如常,一般人近不得他的身。隻可惜他這會兒********撲在薰池身上,忽略了背後的爪牙,被偷襲了個徹底。
當他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身在半空,做拋物狀。白龍迅速淩空翻騰,把穩重心,最後安然落在紫紗門簾之間,抬頭去看來人。他原本是想在薰池身上加倍要回來,她給別人的關心,沒想到半路殺出個搗亂的。心中的怒火已然猶如滔滔江水,滾滾而來,不可自控。
隻見鼓立在屋內,一身清俊,接到白龍放火殺人的目光,安然若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