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春霧濃稠,時日尚早,因著滿大街的人煙稀少。

木桌上排齊佐料醬菜,左邊放了金黃流油的煎製溏心雞蛋黃,右頭擱著脆香生津的酥軟蓬鬆油炸燴。

換句話說,就是現代的油條。

2.

萬事俱備,魚肚白色的晴空泛出微光,是時候展示真正的廚藝了。

3.

正中置著爐鍋,燒炭黑裏透紅,晨起的風帶足餘熱撲在手背麵頰,青天1白日也不顯冷。我掀起另側餌塊整齊放入平底圓鍋,燒炭呲地一聲迸發聲響,見著火候足了,揮鏟兒圓滾滾地翻麵,白嫩麵皮倏時炸出清冽淡香。

你問我什麼叫餌塊?不懂了吧,這道膳食可是隻在咱大雲南才見得著,吃得勁。m.X520xs.Com

麵皮潤滑不粘鍋,小火雙麵翻銬,須臾得見上頭金黃斑塊,凹凸不平地翻卷些許,倍兒香。

我抬眼瞧著攤鋪前排起的隊伍,手上活計不停,隻見那些人吸鼻嗅著味兒,怕是哈喇子都得順著往下掉。

“小娘子手巧,給我來個甜的!”

我手上動作不疾不徐,隨口應著聲。不是我黑心,是這餌塊當真急不來,急來的也都沒勁道,隻怕會砸了自家招牌。

麵皮烤好,抹上新鮮芝麻醬,勻上滿勺蜂蜜,裹進生菜油炸燴與方才劃過刀的鮮紅烤腸,手心一卷套袋,順手把額間碎發別在耳後:“好嘞!慢點吃,小心著燙!”

男子道聲謝,抬臂就把餌塊塞入口,燙得直嘶氣,卻又舍不得放手般再狠咬一口,我頗有些忍俊不禁,高聲喝道:“下一位,您要什麼?”

5.

男子轉頭便走,我抬眼看著方才短小的隊伍此刻已然折了兩折,大都是些熟麵孔,那是,咱大雲南餐點,配上我的廚藝,保您吃了第一頓,再忘不了第二頓。

順著做了幾張餌塊,我頭也不抬:“您要點什麼?”

“這餌塊,”男人聲音清朗,頓了頓,“怎麼個賣法?”

生麵孔,又有拉熟客的機會了!

“這餌塊嘛,分三種,甜、鹹、甜鹹,顧名思義,甜是以蜂蜜芝麻醬為主料,鹹則是加辣醬,而甜鹹,便是二者兼具。看您口味,三文一個,您挑挑。”

殘影餘光中男人好似伸舌舔了唇角,我再定睛一看,謔,帥哥啊。

他眉目鋒利,熹微晨光破開沉沉霧障,為他側頰鍍上一層光圈陰影。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刀削斧鑿般精致的麵龐,一出現就秒殺無數少女的——霸道總裁臉?

我毫不忌諱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畢竟近距離觀賞帥哥的機會,可不是看一回賺一回。

時間約莫過了許久,又或許隻一小會兒,他依舊毫無表情麵色如霜,刀削斧鑿的俊俏臉龐看得我脊背生出寸寸寒涼。

終於,他緩緩啟唇,說出中意的菜名:

6.

“雲南人?”

7.

“我知道,廣東人吃福建人,但是客官,您開這樣的玩笑,您是哪的人,還想吃我大雲南人?”

“?”

8.

等等,不對。

不是菜名。

頃刻之間我尷尬得發絲都打起了寒戰,但激動的內心又如同洶湧的驚濤駭浪澎湃難安,再不顧形象地小雞啄米般點頭:“我是雲南人,您也是——”

所謂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我燥熱狂放的內心瞬間被這個主動與我搭訕的雲南人顧客上帝。

澆滅了。

他冷酷萬分,眸裏的凜冽無以複加,凶神惡煞般地言說:“我是。若是你這菜做得不合我口味……”

他頓了頓,到底沒有繼續說下去,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不顧身後長隊的斥責與謾罵把每種味兒順著點了二十個,勻了食材開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