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要孩子,誰的都不想要,雲景,不要孩子好不好?”
蕭橦開始抽泣,她抱住雲景的頸脖,淚如雨下,濕了他的衣襟。
“……好,我們不要孩子。”
答應的有多艱難,隻有雲景自己知道。
他抱緊她,吻落在她的眉眼間,他勾走她眼睫上的淚珠,是苦的,和他的心一樣。
蕭橦下車以後,雲景一直沒回家,他跟在她身後開了一路,看著她買了煙買了酒,看著她拆開煙的包裝上了煙彈,就在商店門口的路邊坐著,邊喝邊抽,他就像個尾行者,跟了她一路。
一直到她上了車快到別墅群的時候,他才提速抄了她坐的車先一步到家。
她已經嫁給他了,雲景想,這輩子能擁有她,他也該知足了。
不要孩子就不要孩子吧,若以後父母長輩追問起來,隨便在他身上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就可以了。
那天,雲景扔了蕭橦放在家裏所有的避孕藥,抱了一大箱避孕套回來。
自此以後的每一次歡好,雲景都帶了套,雖然有時候也會生出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往套子上紮幾個洞這樣的想法,但隻要一想到蕭橦哭到不能自已的模樣也就作罷了。
蕭橦難過於雲景而言,就是心口上放了台攪拌機,她一哭,攪拌機就自動啟動變成永動機,比他自己難過還要難過,會要了他的命的。
甚至有時候做過了頭套子破了,或者□□結束檢查套子發現有漏滲的情況,雲景也會主動和蕭橦說,安全措施做的比古時抵禦外敵的黃碉堡壘還要嚴密。
醫院孕檢過後,蕭橦消沉了幾天,雲景和她說什麼她基本上要不就是有氣無力,要不就是沉默不語。
她把所有的情緒都收了回去,對生活喪失所有的熱情期待,把所有感情都給了呆呆瓜瓜。
她接受雲景無論何時何地糾纏她的魚水之歡,白日裏隻和呆呆瓜瓜一起,也不逗它們,隻抱著它們一起睡覺。
轉眼就到了七月中旬,這個時候蕭橦已經慢慢和雲景有了溝通交流,無論生活亦或床事,她在慢慢調整自己。
雲景深知,所以他不逼她。
這道被他重新撕裂地心頭舊傷,隻有她自己才能熬過來,他幫不了她,隻能在原地駐足,她需要多久的時間,他就等她多久。
同樣也是七月中旬,那時候他們的那一場別扭還沒完全掀過去,雲景出事了。
涉嫌商業犯罪,被警方逮捕。
接到徐昊然電話的時候,蕭橦在別墅群為薄荷澆水去葉,等她到鯤雲集團三十三樓,雲景已經被拷上了手銬,正要被帶走。
蕭橦愣愣地看著雲景,他還是今天早上出門地那般模樣。
雲景是個守舊嚴謹地人,衣櫥裏除了居家服基本上都是襯衫西裝,顏色也是清奇地統一,基本上都是黑灰深色。
後來,他的衣櫥裏又多了一係列的衣服,那是楚亦舟看在蕭橦的麵上,為他設計的“棉”係列男裝,他衣櫥裏的色彩才多了起來。
蕭橦看見他襯衫領口的那一朵刺繡木棉花,和她身上的這件襯衫一樣,不知怎麼的,那抹紅忽然就刺痛了她的眼睛。
警察見他們應該是有話要說,給他們留了空間,跟著徐昊然出了辦公室。
雲景長歎了一口氣,他靠在蕭橦的肩膀上,親了親她的頸側,勾起唇角,說:“不要哭,我抱不了你,不哭,乖啊!”WwWx520xs.com
手被拷上了手銬,他抱不了她,如果她哭了,他想幫她擦擦眼淚都做不到。
蕭橦眼眶通紅,紅得駭人,她想說話,卻如鯁在喉,情緒交織逼仄著她,一聽到雲景說話,眼睛裏就蓄起了淚。
“守住我們的家,乖乖等我回來。”
這是雲景和蕭橦說的最後一句話,他見不得她哭,說完就出了辦公室的門,而她就站在辦公室裏,怔楞出神。
那應該是鯤雲集團和雲家最為混亂的一天,雲景被逮捕,雲振業被紀委帶走,雙重打擊下雲世宏陷入昏迷緊急入院治療。
人心惶惶又慌慌,世界亂糟糟。
蕭橦回了別墅群。
她沒回家,沿著別墅群外的車道往上走,直到看見那片果園。
雲景說,江城別墅群也有一片果園。
相較果園,這裏其實更像是種植培育基地。
藤蔓交織的菩提子、甜香誘人的巧克力草莓、脆甜爽口的青紅脆李……
每一種,都是她喜歡吃的,春夏秋冬無一遺漏,她來了江城多久,雲景就在這園子裏為她摘了多久的水果。
每一天,她都有果汁喝,每一晚,她都有餐後的水果拚盤,冰箱裏永遠不曾斷過,和酸奶一樣,隻要她想喝,就會有。
蕭橦在園林走著,園林離家不遠,裏麵都鋪了青石板,她體能極好,耐走耐跑,可是……她怎麼就覺得自己喘不上氣了呢?
悶悶的,難受極了。
那天晚上,蕭橦久違地撥通了一個電話。
那個人問她:“你想好了嗎?”
蕭橦看著書桌上沈蘭快遞過來的那一份文件,陷入長久的沉默,她掀了掀唇,一字一句說:“不想了,就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