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秋葉還在昨天輕吟淺述般緩緩凋零的時候,今天就已經不知不覺地開始下起鵝毛大雪了。
雖然南方相對北方來說氣候要溫暖許多,但寒冷徹骨的冰尖兒卻總能穿過層層厚重的外套毛衣,進而鑽入到骨髓深處。
帶著雪意的陣陣寒風,將南方冬天濕冷的氣候表現的淋漓盡致。
蘇徹還在床上跟睡意較著勁,床頭櫃上的古板鬧鍾就毫無人情味的響了起來。
“鈴鈴鈴鈴~~~~~~~~~”
鬧鍾是前幾個星期爸爸出差的時候在外地幫他帶的,當時雖然心血來潮也在電話中對爸爸說了“我想要字典。”這種話,不過當那些怎麼看都和自己笨笨的小腦袋瓜無關的書籍真正擺在麵前的時候,蘇徹隻能傻愣愣的瞅著爸爸道:“可以兩塊錢賣了它們換糖吃嗎?”
當然,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已經抱著腦袋一溜煙到了樓梯轉角處。
爸爸給他帶的詞典有很多種,像是“小學生成語詞典”、“新版成語詞典”、“小學生詞彙造句詞典”等等六七本真是一應俱全,雖然蘇徹不愛學習,但成績還是很好的。就如同爸爸雖然很嚴格,其實人也是很好的一樣。
蘇徹喜歡爸爸,甚至遠超過媽媽。想來姐姐蘇雨應該也是這樣子才對。
爸爸蘇建業是村委書記,在蘇徹小小的腦瓜裏,書記自然是沒有村長大的,不過七斜村的村長是誰,蘇徹還真不知道。盡管如此,‘爸爸很厲害,形象很高大’這個印象在蘇徹小小的腦袋裏也早已根深蒂固了。
“鈴鈴鈴鈴鈴鈴~~~~~”
床頭的鬧鍾依舊在兢兢業業的工作著。
蘇徹被那機械的聲音尖銳的刺穿了睡意,所以他隻能從溫暖的被窩中爬出來,一邊叫著好冷好冷,一邊手腳動作飛快的穿好衣服。蘇徹跑下樓,刷過牙吃過早餐就已經到了上學的時間,爸爸這時也正要出門,於是蘇徹便跟著爸爸一起上學了。
姐姐蘇雨已經提前半小時走了,明年她要開始考中學,所以不得不愈加用功。雖然全鎮也隻有一所中學,即使小學成績不合格也能直升上中學的。但身為村委書記的女兒,蘇雨向來有種使命般的責任感。也因為是這種認真的性格,才使得蘇徹不得不被迫地拚命學習。這都得怪誰呢?
走在積雪已經被行人踩得髒兮兮的黃沙小道上,蘇徹牽著蘇建業厚重的手掌小心翼翼的邁步前進。抬頭看時,總能看到爸爸遙不可及般高大的背影和寬闊的肩膀。蘇徹凝了凝被寒風吹散的思緒,一邊哈著氣一邊對爸爸說道:“昨天勞動課上老師要我們自己動手做一個輪船模型,可是我不會做。”
蘇建業回頭看了眼兒子,棱角分明的臉龐上可以看到那一絲帥氣的堅毅性格。曾經參過軍的蘇建業,也是參加過越南戰爭的退伍老兵。蘇徹還聽媽媽說過爸爸肩膀上的肩傷也是在那時受的,不過他對這段記憶並不是很清楚,或許隻是睡夢中自己的妄想也不一定。
“那個船的模型要什麼樣子的,老師沒和你們說嗎?”
蘇徹晃著兩人牽在一起的手,將頭仰得高高的注視著父親的眼睛。
“不啊,學校有發製作材料的。”
十五塊錢的勞動課製作材料,蘇徹記得這個並不是教材規定的必需品,所以班級裏還有一些同學並沒有購買,畢竟十五塊錢並不是小數目,蘇徹隻能算出來,一毛錢是一粒糖的話,那十五塊錢就能買到雙手雙腳都數不過來的糖果數量,這將是何等奢侈的享受?
“就是那個用雙麵袋封起來的東西?”蘇建業回憶了一下,問道。
“嗯,裏麵有很多東西,像是木塊、螺絲,還有馬達,不過我不會做。”
“那要慢慢學,爸爸可是看到裏麵有說明書的。”蘇建業耐心的說。
“可是我看不懂……”蘇徹暈呼呼的道。他還隻是小學一年級的學生,能認識“你我他”就算不錯了。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爸爸給你買的詞典現在不正好派上用場了嗎?”蘇建業笑著說道。
“啊……”
蘇徹現在特懊惱的想,前幾天怎麼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呢,實在該用拉鏈封起來的!
在十字路口處和爸爸分開,蘇建業要往前直走兩百米到村委會上班,而蘇徹則要向北去學校。被爸爸叮囑著“路上小心點”後,蘇徹裹著厚圍巾,頂著寒風朝學校走去。現在正是上學的時候,路上不時能看到三三兩兩的學生打鬧著經過,有時還有騎著自行車的大叔大伯鬧著鈴鐺的疾馳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