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沈珩撇開他按在自己肩頭的手:“是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說。”
“什麼事?”宋程皓好奇。
沈珩抿唇:“回家再說吧。”
“好。”
沈珩這略有沉重的語調,也讓宋程皓心裏有些發毛。
在兩人打車回家的路上,他也在不斷反思,最近自己有沒有做什麼讓沈珩不開心的事情,想來想去還是沒有,但看看沈珩的臉色,他還是決定先閉口不言,所以一向話多的他,這一路也沒怎麼說話。
回到家以後,兩人在餐桌旁一左一右的坐下。
宋程皓小心翼翼的試探開口:“珩哥,到底怎麼了?”
“程皓,”沈珩兩隻手在餐桌下交握,他現在掌心冰涼,昭示著他現在又緊張又愧疚。
“嗯?”
“我想了很久,嗯,我們還是先…分開吧。”最後三個字沈珩說的有些艱難,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吐出來的。
說完以後他甚至不敢看宋程皓的表情,目光垂在桌布上。
這條桌布是當初他和宋程皓去超市一起選的,粉藍色線條的格子,他還笑宋程皓如此有少女心,但是笑完了以後,還是買了這條,現在用久了,看起來也挺好看的。
宋程皓本來以為是自己最近心情不太好惹的沈珩不太開心,所以他想和自己談談,但是沒有想到沈珩這句話開門見山,讓他直接如同被晴天霹靂當頭劈了一般,傻在了當場。
宋程皓扯扯嘴角,硬是憋出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嗓音顫抖:“珩哥…你這是在跟我開玩笑嗎?我覺得這個玩笑可能…不太好笑,不過沒關係啦,你收回就好了,你想吃飯嗎?我去給你做飯吧。”
他幾乎是倉皇的站了起來,想要飛速逃離這個讓他感到害怕的場景。
他甚至不想問為什麼,這件事情說出來後給他的打擊太大,他這一刻隻想逃避。
“程皓,你別急著走,先聽我說完。”沈珩跟著他一起站了起來,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我…”
“別說!”宋程皓驟然提高了語調,轉身麵向沈珩的時候眼睛通紅,把沈珩嚇了一跳,他鼻音濃重:“我不想聽理由,我也不想聽你的任何解釋,我隻知道你要跟我分手,而我給你機會解釋,讓你說理由,就是在變相承認你要跟我分手這件事情。”
“可是…”
“別可是了,我不聽,你也不要說。”宋程皓搖著頭向後退了兩步,轉身就要往旁邊的房間跑,好像跑得越快,不讓沈珩說話,他就能逃避掉這件事情一樣。
“宋程皓,你給我一個說話的機會可以嗎?”沈珩微微提高了聲音,但還是盡量溫和道。
“你要說什麼?”宋程皓背對著他,雖然沒有回頭,但是聲音明顯已經哽咽了:“你要說的就隻是和我分手的話,我不想給你這個機會。”
“我已經和律所裏申請了今年6月份去美國學習的資格,所裏現在已經在幫我辦簽證手續了。”沈珩慢慢走到他身邊,將手輕輕搭在他一邊肩膀上:“學習時間是兩年,這兩年內我也不會回來。”
“或者換一種說法,兩年以後我可能也不會回來。”
“為什麼,就因為你不想見到我嗎?覺得我煩?覺得我讓你累了?所以你為了和我分手,就要去美國對嗎?”宋程皓轉過身來看他:“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我最近遇到的事情確實是有些多,也挺麻煩的,每次都要跟你說和你分享負能量,是不是因為這個,所以你累了,就要跟我分手?”
“我以後再也不會說了,珩哥你給我個機會好嗎?如果你想去美國的話,我就跟著你去美國,即便你想定居在那裏,我也願意陪著你。”宋程皓抓住沈珩的一隻手,放在嘴邊用嘴唇碰了碰:“我什麼都願意陪你一起做,你有什麼不喜歡的我都會改,隻是不要這樣一聲不吭的就要把我甩掉,好嗎?”
“不是,不是你的錯…”沈珩看著宋程皓盛滿心碎的雙眸,心內不忍,可是越不忍,自己現在就越要決絕。
“我是要去美國工作的,我有法律基礎和語言基礎,可是你呢,什麼都沒有,到了那裏你找不到工作,我們之間的差距隻會越來越大,你永遠都追不上我的,這是你想要的日子嗎?”
宋程皓的嘴唇抖了抖,沈珩這樣堅定和冷硬的語調,他隻在沈珩對江知禺的說話時候見過,沒想到這一刻,它竟然會出現在自己眼前。
他覺得自己像是被凍住了一般,手腳冰涼僵硬到無法動彈。
沈珩閉了閉眼,繼續道:“況且我們倆在一起這麼久了,我也確實感覺到你和我之間似乎真的不太適合談戀愛。”
“你感覺到了嗎?不管我們倆怎樣努力,似乎中間總隔著一條鴻溝,你總是小心翼翼的害怕我生氣,害怕我哪裏對你不滿意了,這應該是情侶之間該有的相處方式嗎?”
“這不是你的錯,這是我們倆性格的問題,我們不太合適,也許作為朋友,我們倆的關係能夠持續得更長久一些。”
“我不要和你做朋友。”宋程皓搖頭:“你明明已經答應我了不是嗎?你答應我要等我的,要等我畢了業有了穩定的工作,等我慢慢趕上你的腳步,等我有了足夠的資本…等我…”
“我不想等了。”沈珩輕聲地打斷他。
這五個字就像重錘一樣,一下,一下,砸進了宋程皓的心裏,將他砸的頭腦發懵,一時不知道該做如何表情。
“我不想等了,程皓。”沈珩又重複了一遍:“現在有新的繼續往上的機會,擺在我的麵前,我不想因為兒女情長而放棄。”
“我們做回以前的朋友好嗎。”
“如果你無法接受重新做朋友的話,那我們就好聚好散吧。”
“不要…”宋程皓兀自搖著頭,他胡亂擦了一把眼角溢出來的淚水,“你不是這樣的,珩哥,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呢?你隻是在找借口,對不對,你其實不想和我分手的對不對?”
“我是認真的。”沈珩默默從口袋裏掏出那枚已經在他掌心裏麵捏得溫熱的戒指,輕聲道:“這是你的心血,我配不上它,你應該為它找一個比我更優秀更完美的主人。”
這才短短的幾天時間,沈珩戴上戒指的那隻手指已經有了淺淺的戒痕,摘下來時有一圈發白的皮膚。
宋程皓半天不願意伸手接過戒指,沈珩拿起他的一隻手,將戒指輕輕放在了他的掌心中:“程皓,對不起,你真的特別好,是我不配,我真的配不上你。”
說了這麼多,隻有最後幾句話是真心的。
沈珩有些鼻酸,他遏製著眼眶溫熱的衝動,咬了咬下唇:“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去過你自己光輝燦爛的人生吧。”
宋程皓縮回手,看著掌心內在燈光下,還在折射著細碎的光暈的漂亮戒指,這是凝聚了他所有設計所有心血的一份禮物,不過才送出去不到一周的時間,就被人原封不動的退了回來。
他苦笑了一聲:“這枚戒指是為你定做的,指圍也是按照你的來的,你現在把它還給我,要為它找到一個更好的主人。”
“沈珩,是我太幼稚了,還是你太荒唐了?”他定定的看著沈珩的眼睛。
這應該算是宋程皓第一次正兒八經的叫沈珩的大名。
沈珩垂下眼睫:“對不起。”
“說對不起有用嗎?”宋程皓握住那枚戒指,將它放在胸口的部位,停留了一會兒,隨後突然衝出了客廳,打開陽台的窗戶,一把將戒指狠狠地扔了出去。
“程皓!——”
沈珩來不及阻止,眼睜睜的看著那枚銀色的小圈從窗台飛了出去,在夜色中留下一抹銀色的身影,旋即消失在黑夜裏,隱匿的無影無蹤。
“既然它唯一的主人不要它了,那它就沒有任何存在的意義了。”
宋程皓低聲道:“沈珩,是我不夠了解你,你今晚說的都對,我沒有理由讓你放棄掉自己的前程來跟我在一起,那樣太自私了。”
“就算我跟你去美國的話,我語言不通能力不足,到了那裏也隻會是一個給你到處添麻煩的拖油瓶罷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沈珩皺了皺眉頭。
“沒關係,我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我剛剛說的隻是我對於自己的理解而已,我是有自知之明的,沈珩,我曾經以為我很快就能夠追上你,其實不是的。”
宋程皓的表情哀傷,語氣卻出奇的冷靜了下來,像是突然之間成熟了許多:“你的專業,你的職業,注定你是不平凡的,我想要追趕上你,需要花費很多年的時間,在這個時間裏我不會快樂,也許也會影響到你不會快樂。”
“我真的不想跟你分手,但是我也不能自私到拖著你不放。不讓你繼續向上去走。”宋程皓偏過頭深呼吸了幾次,在這期間,眼淚終於不受控的大顆大顆掉落了幾滴。
重新轉過頭來麵對沈珩的時候,宋程皓的眼睛隻是紅的嚇人,“我喜歡你,沈珩,我真的喜歡你,我喜歡你。”
沈珩的話堵在嘴邊,又被他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他又怎麼敢再給宋程皓留下一些似有若無的希望呢。
既然自己沒有辦法擺脫江知禺,他真的不願再看到和自己有關的人受到傷害了。
“…謝謝。”沈珩終於啞著嗓子,艱難的說出了兩個字。
宋程皓眼中最後一絲帶著希望的光也熄滅了,他扯扯嘴角:“不客氣,真的,不客氣。”
屋內的氣氛壓抑得幾乎要讓人無法呼吸,沈珩向後退了一步,“這裏的東西都留給你吧,房租還有一年多的時間,你要是願意在這裏住就住著,我會盡快搬離這裏。”
宋程皓沒有說話,隻是用他那雙眼尾微微下垂,像是被拋棄了一般的心碎目光,專注地注視著沈珩。
“我去我的房間收拾一下日用品,今晚我不在這裏住了,你,早點休息,冰箱裏還有幾盒速食飯,你熱一熱就能吃了,我就先走了…晚安。”沈珩不再看宋程皓的表情動作,快步轉身離開客廳,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他蹲在床邊,身體無助的靠在床尾,雙手捂著臉,發出了一聲痛苦的悲泣。
他怎麼能不傷心,怎麼能不恨!
重新整理好心情,沈珩從櫃子的最下麵拿出自己的行李箱。
前陣子剛搬過來的時候,他還在想以後應該不用搬家了,自己差不多已經和宋程皓穩定下來了,以後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要住在這裏。
終於穩定了,當時他想。
可現在連半個月的時間都還沒到,他就又要離開了。
沈珩的東西是隨著每一次的搬家越來越少的,這一次他裝了衣服和一些平常需要用的生活用品還有證件,幾乎就沒有東西了。
他拎著手中輕便的行李箱,走到客廳。
宋程皓還站在剛剛兩人說話時的那個地方,一動不動。自打沈珩回到臥室以後,他就一直站在那裏注視著沈珩的臥室方向,現在沈珩出來了,他的目光又轉移到了沈珩身上。
“我走了。”沈珩和他道別。
宋程皓仍舊一言不發。
沈珩也沒再說話,轉身走到玄關前拿上外套,就聽見身後宋程皓輕輕道:“說了再見,我們就會再見嗎。”
沈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了家中。
走到樓下的時候,他還有些茫然。
自己現在就這麼出來了,一時半會還不知道往哪去。
到小區門口,他打開手機搜了一下附近的酒店。剛看到一家不錯的打算下單,前方就傳來了轎車滴滴的鳴笛聲。
他下意識的抬頭去看,黑色的流暢車身很眼熟,是向意從前去律所或是學校接他的時候,經常開的一輛保時捷。
“沈先生,小江總讓我來接您。”像一件車停在沈珩身邊,下車禮貌的說道:“行李給我,您先上車吧。”
沈珩剛開始還有些差異,聽到向意說完以後,便也隻是嘲諷的扯了扯嘴角,點頭坐進了車內。
車內空調開著適宜的溫度,兩人一路無話,車內安靜的有些詭異,向意伸手擰開了音樂,溫緩的醇厚女聲就從音箱中流淌了出來。
是carpenters的yesterdayoncemore,一首經典的英文老歌,溫柔而有力的吟唱著,聽著讓人心情都會逐漸平靜下來。
“AndthegoodtimesthatIhad,Makestodayseemrathersad…”
沈珩在心中跟著默默唱了幾句,覺得有些好笑。
這兩句歌詞與現在他的遭遇,竟有種奇異的重合。
向意開車又快又穩,不過才幾首歌的時間,車子就已經開到了公寓樓下。
“小江總在上麵,沈先生我就先走了。”向意下車給沈珩開了門,禮貌的對他笑笑,主動告了別。
“嗯,再見。”沈珩對他一點頭。
他提著自己的行李箱,轉身踏進了樓內。
屋裏的人明顯是在等他,大門都沒有關緊,留了一絲細小的縫隙。
沈珩推門進去,在看到屋內的布置的時候,微微有些驚訝。
以往這裏的布置都是江知禺一貫的風格,硬冷,家具和窗簾這些生活用品都是黑白灰三個色調,總顯得家裏冷冰冰的。
而現在,地上被鋪滿了不少米白色的小羊絨地毯,很多以前沈珩在這裏住的時候的家具,還有兩人吵架時候損壞的物件也全都換了。
就連電視上的防塵罩都換成了相對柔和的米色和杏色。
沈珩曾經心血來潮帶過來的一盆小仙人球,也完好無損地移植到了一個漂亮的大花盆裏,在陽台上擺著,旁邊還有幾盆陪著它的綠植,看起來生機盎然的。
“你來了。”江知禺身上穿著柔軟的睡衣,笑著走到沈珩身邊,從他手裏接過了行李箱:“我想著你大概和那人應該說的差不多了,就要向意去接你了,看來正好趕上。”喵喵尒説
“嗯,你真是一秒都不耽誤。”沈珩麵無表情道。
“我太想你了,不要因為這個生我的氣,沈珩。”江知禺一隻手拎著箱子,單手抱了抱他:“這些新換的東西都是我讓向意去挑的,他說你好像挺喜歡這些顏色,就都買了一點,還有你帶過來的仙人球。”
他好像是個做了什麼好事的小孩子,急著要給人展示他的成果:“這個仙人球之前差點幹/死,不過養了一陣子又養回來了,我還買了點其他的品種陪它,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沈珩有點煩躁,他一言不發,從江知禺手中奪過行李箱,兀自轉身上樓。
江知禺欣喜的眼神閃過幾分失落,他猶豫了一下,也跟著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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