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阿姨進家沒兩天,哥哥的早飯就華麗升級。
從粥變成了熱牛奶和麵包。
“牛奶養胃,”孟鑫瀾說,“小晟現在最需要了。”
“像這種進口麵包,就更需要,我看電視購物買的,鬆軟好消化,對消化好!”
但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進口麵包一塊五一個、牛奶五毛一袋。
這錢加在一起,孟鑫瀾總算心理平衡了。
祁勝斌的兒子吃多少錢,她兒子就也要吃多少錢。
絕對不能比小拖油瓶少!
她小心翼翼倒好牛奶、拆開麵包,伺候好她兒子的早飯,坐下來斜眼看了一眼祁勝斌:
“小晟是病人,早飯要加強點營養,你沒意見吧?”
祁勝斌忙點頭:“沒有沒有,當然沒有。挺好,挺好。”
他這次倒不是逢迎孟鑫瀾。
而是真心覺得加點早飯錢,根本不是事兒。
祁勝斌本質上對錢這東西沒有敏感。
以前,他的原配老婆非常會過日子和省錢,操持著一家人照顧得吃好穿暖的同時,每個月還都會有大半結餘。
就這樣生活了十年,並沒覺得她有什麼功勞。
後來孟鑫瀾為了給兒子做手術治病,一個勁抹眼淚伸手要錢,小半年就把他全部積蓄要走了,他倒是也沒覺得心疼。
反而覺得自己挺男人、挺英雄的。
畢竟,他可是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拯救了身在水火中的母子倆。
總之,祁勝斌一直覺得錢這個東西吧,雖然也不完全是身外之物。
但花了就花了,花了之後都還能掙。
大不了就多去跑幾趟車,掙回來唄?
養家是男人的責任,有錢就好養點,沒錢就一起粗茶淡飯。
隻要家裏不至於斷糧、揭不開鍋就行。
他哪能注意到孟鑫瀾心裏,那斤斤計較、非要強壓一頭的彎彎繞?
進口麵包有濃濃的奶香味,很美味。
程晟撕下來一小條,小小聲。
“小衍,你也嚐嚐。”
他偷偷的,可還是被孟鑫瀾瞧見了:“嚐什麼嚐啊?麵包就那麼丁點大,而且你弟弟就喜歡吃肉,你就讓他吃肉唄!”
她是真心疼那進口麵包,半口都舍不得讓小拖油瓶碰!
畢竟,她的麵包多精貴了?
那麼小小一片那麼貴,可比地溝油肉包高級多了。
就讓小拖油瓶一輩子吃地溝油。
早點高血壓、高血脂,得癌!
正想著,小拖油瓶居然催起她兒子來:“哎,你吃快點。”
“今天咱們已經起遲了,你還吃這麼慢,待會兒上學會遲到的。”
孟鑫瀾:“你!”
還沒來得及發作,程晟已經乖乖放下了牛奶杯子,擦了擦嘴:“爸、媽!我吃完了!小衍,我們走吧!”
孟鑫瀾簡直要氣死。
她這個兒子!
怎麼傻乎乎,一點都不像她的精明?
好像從來到這個家就這樣——她給他一個人弄的吃的,他非要分給弟弟一半。
就連祁勝斌訓斥小拖油瓶也是,他不僅不偷偷跟著她樂,還護著他?
現在也是,弟弟叫一聲,他馬上就跟著走。
搞得像是怕那個豆芽菜一樣。
但是憑什麼?她兒子明明比豆芽菜高一個頭,不欺負豆芽菜就不錯了,怎麼還搞得豆芽菜能欺負他似的?
兩個孩子拽了書包就匆匆下樓,樓道裏,孟鑫瀾尖尖的聲音在後頭叫:“走慢一點兒啊?才吃過東西,飯後走太快傷胃!”
祁衍聞言,反手就拽起程晟:“趕緊吧,走不快真會遲到的。”
“今天第一節課是數學,數學老師最嚴了,到時候至少罰站一節課!快快快!”
他跑得很快,程晟被拽著,努力跟上他的步伐。
但才跑兩步,就喘不過氣。
祁衍:“那你慢慢走,我先去拿車子。”
說著放開他,一溜煙輕快衝刺就鑽到車棚。結果,才把車子從一大堆車裏拽出來,騎到車棚門口,哥哥已經追來了。
臉色慘白,額角都是汗。
骨節分明的手摁著下腹部,眉心有些痛苦,好像是跑岔氣了。
祁衍:“…………”
“我的意思是!我先騎車,然後回去接你,又不是要丟下你一個人走,誰讓你這樣跑的?”
“你身體又不好,跑出問題怎麼辦?”
哥哥氣喘籲籲,說不出話來。
祁衍無奈了。
車棚離家不遠不近,一回頭,三樓的窗台上,仍能瞧見孟阿姨的剪影。
祁衍心裏又罵髒話。
自己做出“不等哥哥”這種大逆不道的行徑,今天回家多半又要倒黴被找茬!
……行吧。
習慣了,就這樣吧。
最壞不也就被挑唆挑唆,挨他爹打兩下?
他被打皮厚了,不怕。
“哥哥上車!快點,要來不及了,今天咱們就還是抄近路,走市場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