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當初她揪著一點點的信息,翻來覆去地解讀,在無聊的養病生活裏,琢磨著好吃的食物甚至親手去做來消磨時間,然後在對家人們不安的想象之中,去試探周圍人的態度,靠著其他人的言語來一點點地構想她身邊的人的模樣,這其中也包括對她而言很有分量的女管家阿曼德·呂德太太。
“您從利穆讚來的親戚十分可靠,在不久之前的窗簾事情中,還有兩位女士為了縫補新的窗簾付出了很多的努力,”阿黛爾寬慰著呂德太太,也趁機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我真的很感謝也很開心,雖然當時在給工錢的時候,我沒有一一接見她們,隻是稍微與她們認了認臉熟,但我還記得,好像其中那位臉上有一顆紅痣的,就是……”
“是的。”呂德太太臉上露出一點笑容來,“請允許我為您說明一下,那位臉上有紅痣的是我那侄子的妻子,另外一位還是未婚,在親事上略有些不順,所以過來也未嚐沒有……的意思。”
經過呂德太太的介紹,阿黛爾總算是明白了一些。
呂德太太與她一直聽從公爵命令在外跑腿做生意的丈夫實際上是有血緣關係的,追根溯源都是當初利穆讚相距不遠隔村的同姓的人家,後來他們在一起了,一道侍奉了裘拉第家族,因為遠離了故鄉利穆讚,若不是的遠房侄子本恩·呂德家裏出事,那一支沒有長輩好主事了,她也不會回去。
本恩·呂德及其妻子丹妮,都是勤勞能幹的人,但也不是沒有野心。
在故鄉大概是做不出什麼成績,且日子過得看起來沒有什麼希望,被呂德太太說動,於是便跟著一道來了巴黎。
有一對同村兄妹跟著是一道出來了,休斯頓和他的妹妹實際上是本恩·呂德的舅家,丹妮是休斯頓先生的姐姐,還有一個在親事上很不順利的妹妹,也一道跟著兄長出來了。
休斯頓一家三個孩子,都是很勤勞的那種,但是運道也都不太好。
丹妮出嫁以後,見娘家還是頗為艱難,但夫家的狀況也不是很好,於是才聯絡著兩邊,姑且算是人多了互相幫扶吧。
休斯頓還沒有娶妻,他也沒有那麼錢,他妹妹跟著他一道幹活,也慢慢地攢著。
上次幫忙裏,就有的是休斯頓的妹妹凱麗一塊,凱麗在縫紉等女工上麵很有些水平,比她的姐姐丹妮還要心細一些,她也是幫工裏頭得到了裁縫認可和讚美的人。
“實際上,他們正是公爵府上的田地租戶之一。”
呂德太太這麼一說,阿黛爾就明白了,她這是心裏有些顧慮。
“沒關係,我今天過去主要是了解一下手工布坊的事情,如果是真的不行,人做的比不上機器的,到時候就讓去買幾台英國的‘珍妮機’,以後就改版了紡織的工藝,提高了效率,又省去了成本。”
“我還有些其他的打算,不過要到了那邊之後才能夠知道,到時候讓你的侄子、侄媳婦也一道過來吧,正好他們在那住著,應該是更加了解情況了。”
“好。”
聽到阿黛爾這麼說,呂德太太就知道她心裏已經有了成算,於是不再多說。
呂德太太的這一點關心,也不過是擔心如果他們身上可能有錯,會波及影響到她,畢竟當初租田地的錢是她給的,租的也是公爵家的土地,成為了公爵家的佃戶。
她對自己的忠心是毫不懷疑的,她也算是兢兢業業地做了很久很久,但是她也沒有把握他們是不是那些對公爵府陽奉陰違的人之一,如果是,她一定不會輕饒,不說“大義滅親”,該如何處理她也絕不會求情一句。
阿黛爾對他們的印象倒是還不錯,那一撥的幫忙重製了窗簾的人,她對她們的水平和性情也都有所了解,管家和呂德太太作為當過“監工”的,也都轉述了一些內容給她。
有些裁縫手快幹活麻利,有些裁縫做活精細,性格不緊不慢,有些則是思維活躍,一邊刺繡一邊說話閑不下來,她們的性情不同,做出來的東西也自然不可能完全一樣,不過好在她們是一道合作,做同一樣物件,倒也不用太多擔心。
“您還想知道什麼?”
“不,沒了。”阿黛爾搖搖頭,“我想再看看再說。”
“好,您也別在馬車上看太久的書,這過去一趟可能要有半天的時間,實在無聊閉上眼睛歇一會也可以。”
馬車顛簸,很難睡著,哪怕是靠墊等安排好,也都差一點味道。
想要完全休息舒服是不可能的,有時候顛簸久了,還覺得腰酸背痛,下車時候都好像腿腳發軟。
出了巴黎市中心,到了城郊這塊,眼前的景色就全然不同了。
那些遠遠的煙囪等等早已經沒了,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田園春色。
阿黛爾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眼前的春意和亮色隻讓她覺得心曠神怡。
因天氣好,路途順,到達農莊的時間比預計的要快一些,不等到原本估計的大中午,提前了約一個小時,就已經到了農莊。
這邊的小管家已經準備妥當了一切,都恭候著了。
從能力上說,這裏的當然比不上白露莊園的老管家,但一些簡單的侍奉和安排也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