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已經是讓段敢修繕過了,水泥基座,墳頭也漫了水泥,很堅固很整齊的樣子,墓地前麵有碑,上麵刻寫了白英之墓四個大字。
名字刻在一側,另一側空白,是為我留下的位置,如果幾天後自己去世,自己的骨灰盒會放到墓地中為我留下的位置;
碑上就會出現我、白英兩個人的名字。那樣的話,兩個人就都是一生一世永不分離了。
想到此,我覺得心裏很滿足,很幸福。這些年,我為她守墓這麼多年,去世後兩個人都能埋葬在一起,算是了卻我一生的心願了。
後麵還有一片墳塋,那是孝老陵園。凡是第一批入住到孝老院的人或者是接受了孝老院預售、預訂房間的人,都有資格埋葬在那兒。
我這些年堅持住在山上,一是為了守護老伴兒的墳墓,另外也是守護那些在孝老院去世的老人。他(她)們照顧了我的生意,我應該對他(她)們表示敬意。
我在山林裏轉悠著,這裏看看,那裏摸摸。每次站在白英墓前,我會想起我們家庭的快樂的日子。即使是看到那些在孝老院逝去的老年人的墓地,我也會想起他們生前在孝老院渡過的最後的時光。
此時此刻,已經是物是人非了。原來的老年人們已經是長眠地下十幾年了,除了在附近居住的兒女們每年的清明節留下些鮮花、紙錢,再也看不到任何人世間的生氣。
我站在那兒,看到墓地間長滿了蒿草,它們長得很旺盛,顯得生機勃勃的。隻有那些被侵蝕的墓碑在那兒靜靜地立著,顯出幾分中原和肅穆來。
我走近墳頭,把那些蒿草拔下來,又用鐵鍬把墳地的草叢鏟除,沒有了蒿草的墓地顯得幹淨整潔了,我又慢慢地去其他的墓地那兒。
突然間,我覺得今天很累,似乎是不能在山裏繼續轉悠了。立在空地上,我抻長了混濁的目光去望著那片山林,在風的吹拂下,樹木抖動著樹葉,顯得蔥蘢茂盛。接著,我吃力的邁動腳步,往老伴兒的墓地方向走。
我終於來到了老伴兒的墓地前,我在她麵前蹲下來,想起自己剛剛來到鍛造車間的那次負傷。
我躺在醫務室裏,白英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正望著我。她長長的睫毛在我麵前忽閃著,輕輕的問我:疼嗎?
我不說話,堅定的望著她,一點點被她的目光吸走,身子像是懸空的。我們的身體觸碰了,我感覺到她睫毛的柔軟,我閉上了眼睛,感覺到了柔軟的撫慰。
一陣微風吹拂過來,我感覺到了什麼,睜開眼睛,看到了德兒。德兒伏起身子望著我,像是要隨時隨地聽從我的召喚。
我沒有說什麼,隻是用手拍了拍它的腦袋瓜子,它似乎是明白了什麼,馬上走開,去了那個椴木屋子裏,脖子上挎著那個竹籃。
此時此刻,我忽然想起今天應該買些什麼,想寫紙條,但是,這裏是老伴兒的墓地,哪有紙條和筆?
我瞪大眼睛往前看著,隻見太陽一點一點升起來,照耀在老伴兒的墓地周圍,我覺得溫度慢慢地升起來,自己的渾身上下十分的溫暖。
德兒等待了半天,沒有看到紙條放籃子裏,它等啊等啊,時間一長,它也累了,自己也昏昏的睡了。
突然間,我的開光過的神手機鈴聲大作。但是,沒有想到,彩鈴聲音居然會響起了《哀樂》。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