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先生沒見過時敘。
但這並不妨礙在他人描述中,讓他對時敘產生出好奇。
他膝下子女眾多,早年裏爭端不斷,那時候,謝然年紀小,正是他大權在握,殺伐果斷,慢慢收拾謝家諸多異動的時候。
他不知道幼小的外孫被不靠譜的父母忽視到極點,情況嚴重到私生子都能堂而皇之來到家裏壓他一頭。
等他知道的時候,謝然已經長大了。
他原本看好的繼承人,在權利爭奪下死的死,被處理的處理,到最後,竟隻剩下一個小女兒家的謝然。
他沒太理會眾人反對,把少年接回本家,原本想趁著有精力,細細教導,卻意外發現,少年獨自成長的要比他想象中好的太多。
沉著冷靜,不驕不躁,有裁決者該有的一切優點。
聽說他親自開發了一款電子產品,正陸續投入市場,如果成功,影響力不容小覷。
他的人生看起來光明一片,似乎一點沒有因為自幼得到的不公平對待感到憤懣和憂愁。
謝先生感到好奇,又很欣賞,他的頭發已經變成銀白,眼角有歲月細小的紋路,他帶著謝然,在鵝卵石鋪就的路上慢慢的走。
他詢問道:“你很好,是誰教的你?”
在年幼的暗無天日裏,是誰教會你光明?
這個人絕無可能是他所謂的追求真愛的女兒。
結果也正如他所料,薔薇花馥鬱的芳香裏,他看到小外孫冷淡的眉眼因為一個人的名字倏然變得柔和。
他輕聲告訴他:“他叫時敘。”
而如同謝先生後來十分想見一麵時敘,對於謝然來說,他同樣想讓時敘離開後,唯一稱得上親人的外公看一看他的時敘。
好像能夠得到某種承認一樣。
雖然這種複雜的情緒無法描述,也說不清楚,但在邀請脫口而出時,謝然的身軀還是莫名緊繃起來。
他抿唇看向屏幕,玻璃一樣透徹的眸子輕眨一下,等待時敘回複,神情專注。
時敘看到邀請,一時間也沒有說話,眨下眼,實際上感覺同樣奇妙。
按理說,作為工具人,無論一開始出於什麼想法,他對於男主,都是有攻略性質的。
也就是說,應該他去千方百計認識謝總才對。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在劇本五裏,總覺得並不需要他做什麼,謝總就已經把自己攻略完畢了。
這種感覺十分奇妙,時敘抿著唇笑起來,漂亮的棕眸微微彎起,輕聲道:“好啊,我去。”
*
道路兩旁霓虹燈閃爍明亮,不夜城裏,車輛川流不息。
於舟神情麻木,麵有疑惑。
稱職的秘書顯然不知道自己究竟錯過了哪段劇情,老板和時敘已經是要好到見家長的關係了。
良好的職業素養讓他沒有詢問,隻是微微偏頭,看到小區裏與謝然一同走出來的青年。
他衣著得體,眸光含笑,走在謝然身側,姿態閑適,優雅從容,好像高天月華斂於其身,與謝然比,一點也沒有落下風。
如果不是知道這就是一事無成的時敘,於舟可能以為,這應當是誰家精心教養出的小公子,或者是白手起家的商業新貴。
但他是從前被所有人輕視不喜的時敘,這樣的轉變,即使是見多識廣的於秘書也不由側目。
他走過去,看向並排而立的兩個人,神色不自覺帶點鄭重,對謝然頷首道:“謝總,剛收到消息,先生馬上到。”
謝先生叱吒一生,臨到老來,酷愛四處遊走,以他為主角的生日宴,實際上本人也是剛剛到。
謝然作為他親手打磨出的利刃,謝家新一代掌權者,與他的關係亦師亦友,比起尋常祖孫的親近,實際欣賞與敬重更多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