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柳五聽完屬下的回報,聲音立即便升高了幾分,那目光灼灼的眼睛盯下來,視線如同燃燒的火焰一般,讓人全身都感覺到壓力。
“此事千真萬確,除了落月居中人,另外還有十幾名修士也同時丟了性命。席小姐隻是受了傷,性命無礙。而且席大公子同裴二公子也已安然抵達。”弓著腰的男子不敢耽擱,一溜煙的就把所有情報都抖落了出來,生怕說晚了一步被主人遷怒。
隻是眼下看著情形,似乎主人的心情並不因為那位小姐的安然無恙而感到高興啊。
男子心裏忖度著,但麵上卻不敢露出絲毫,隻是一味的恭敬和畏懼。
柳五抿了抿唇,揮揮手讓人下去之後,便坐了下來,一手揉著眉心,然後閉了閉眼。
說不清楚是什麼心情。
其實在第一時間聽聞她遭到刺殺,自然是驚懼有加的,然而心裏卻也還是有一絲竊喜,不可否認,席慕煙對他的影響已經有些超出控製,若是她真的死了……自己當然會很傷心,並且竭力為她報仇,可是這世界上也就再也沒有了可以束縛自己的人。
然而在聽到她無恙時,終究還是歡喜的,畢竟,那是自己牽掛了許多年的人。不管是因為小時候的情分還是現在這份莫名其妙的感情,他還是更希望她平安。
不過,既然席炎和裴亞青都已經到了她身邊,那自己也就可以放下一半的心了。
總歸,那是她的親人,對她也是用心的呀。不像自己,柳五自嘲的一笑,雖然是喜歡這她,可終究還是防備著她,甚至利用她……她雖然嘴上不說,可是心裏依舊記著昔年自己的恩情,如若不然,先前在飛舟上也不會提及那些,隻是這舊時恩情總是有限的,若是磨光了,以後便俱都剩下了仇恨了吧?
柳五閉上了眼睛,那眼角下的淚痣也靜默。
隻是間或有風吹林葉的沙沙聲響,從外間隱約傳來。
席炎來去匆匆,夜幕籠罩之時,便獨自離開了大宛城。
雖說是將母親和妹妹都托付給了裴亞青,但席炎顯然還是不太放心,又拉著席慕煙囑咐了許多,到後來連越思羽都要笑他羅嗦了。
不過席慕煙卻是珍惜這一片心意,滿口答應了不說,還拍著胸口下了好幾個保證。
“師兄他是有些著急了。”裴亞青端著茶杯坐在席慕煙身邊,悠悠歎道。
此時窗外漆黑一片,星辰似乎也都藏到了雲朵後麵去,席慕煙還在回憶著席炎的諸般囑咐,猛然聽到這麼一句感歎,便不由得微微笑起來。
“一樁樁事情發生的太快,讓人有些應接不暇。再者,最近諸事不順,恐怕哥哥身上也是壓力大了。”席慕煙撇頭看向裴亞青,正巧看淡他那雙英氣而又濃烈的眉毛輕輕一挑。
隨即便抬起手去摸了一下道:“又想到什麼去了?”
裴亞青順手握住了席慕煙的手,放到手心裏輕輕的揉著,一邊道:“師兄話裏的意思,是覺得如今時間緊迫,不過我們回府,至少比在外要安全的多。”
席慕煙皺了下眉毛,她可沒忘記當初越思羽就是在氤氳府中被擄走的,親自動手之人還正是眼前這個。
“哥哥如今,恐怕也不指望府裏能有什麼助力,隻要不拖後腿罷了。”他們三人回府,所起的作用最大的還是牽製,雖然整體實力他們三個加起來也不如一個長老,可是身份總歸是不同,席沛然就算是失蹤,可畢竟不是死了,那威懾力照樣還在,而且府中還有他留下的幾個心腹。
裴亞青深以為然,不過他心裏還多了一層想法,雖然說府裏諸人如今各有想法,可未必不能利用,隻是此時還需要好好籌劃一番。
既然定了要回府,席慕煙也不想再在大宛城耽擱下去,那刺客實在是讓她有些心悸,她的修為進度雖然足可自傲,可是在真正的大修士眼裏根本什麼都不是,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若繼續留在這裏,萬一再有人心血來潮什麼的,那倒黴的還是她。
更何況,她如今怕是成了瘟神一般的人物,早點離開這兒,興許這裏的護衛們都能安全保住性命。
想到這兒,席慕煙便雷厲風行起來,隻用了半日時間便安排好了一切,協同越思羽和裴亞青一起風風火火的便踏上了歸程。
因為上一回席慕煙回府,走的便是北州山脈這一條路,眼下他們所在的大宛城正是在北州山脈腳下,正好順路的很。
“母親,你有沒有想過去洗塵宗見舅舅?”
席慕煙依偎在越思羽身邊,待一行人快到死亡沼澤之前,抽空問了這麼一句。
越思羽先是一愣,接著便是有些悵然,隨即又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便把臉一板道:“還是不去了,這麼多年不見,也沒什麼可說的,知道他過得不錯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