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梓衿,你隻是一個無名無分的私生女罷了,讓你姓陸,讓你在遠洋工作已經對的起你了,你竟然還想和我爭?”
“你隻是陸家養的一條狗,搖尾乞憐才有你吃的,如果異想天開,連這口吃的都別想了!”
難聽尖利的話,一句接一句,配上那鄙夷中帶著妒忌的難看嘴臉,比她還像一條狗,惡狗。
這惡犬的利齒,即使不咬進肉裏,也是頗為令人厭惡的。
“雪兒是陸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要不是她鬆口,你都回不到爸爸身邊。你不要和她爭,你是姐姐,要讓著她,保護她。”
“你不要讓爸爸為難,你比雪兒有手腕,即使沒了這些爸爸也相信你可以過得很好。”
“我一直都知道,梓衿你比雪兒懂事。”
真誠溫和的話語,慈父一般的模樣,猶如放在火焰上的溫水,把她團團包裹,那麼的舒適。
然爾,再舒適,水都有沸騰的那一刻。腐皮蝕骨時,才知道他比惡犬狠多了。
“雪兒是遠洋的總經理,她身上不能有汙點,不然對遠洋股價影響難以估量。梓衿,爸爸求你,替她頂一下,我會想辦法讓你早點出來的。”
“陸梓衿,你以為你有的選嗎?記住,你不是替我頂,人就是你撞的,是你肇事逃逸!”WwWx520xs.com
“吱——嘭”
刺耳的刹車聲,劇烈的撞擊聲,把世界吵鬧地顛倒了。
“爸,爸,我……我怕。這不怪我,是她自己激怒我的,是她不肯放手非要和我搶!”
“她快死了,我不想坐牢,爸我不想坐牢,怎麼辦啊?”
“不要擔心,有爸爸在,不會讓你出事的。趕緊上車離開這裏,我會處理好的!”
“轟隆—”
閃電刷得一下把昏暗的房間映得猶如白晝一樣,緊跟著一聲巨大的雷鳴猶如在耳邊炸響,躺在床上的人猛然一顫陡然坐起了身,隨後劇烈喘息。
窗外霹靂一聲,閃電和炸雷聲又裹挾著滔天氣勢衝了進來。閃電慘白的光落在此刻長發披散,額頭汗濕的女人臉上,讓那滿是冷汗的臉同樣慘白。
被夢魘驚醒的人睜著的雙眼裏滿是陰鬱之色,一時間竟然比鬼還要可怕。
漸漸地她呼吸在雷聲中平靜下來,抬手撫了一下淩亂的卷發,然後隨手來了床頭燈掀開薄被赤腳站在地上。
綢質睡裙才到膝蓋,修長筆直的小腿在冷白的閃電和暖黃色燈光中依舊顯露出它勾人的白,隨後帶著它的主人一同走進了浴室。
除了醒時的那一眼,她再也沒有管那未曾拉上的窗簾。
等到她再出來時已經換了一身浴袍,女人徑直走向吧台,給自己到了一杯酒,然後拿著酒杯走到了陽台上。
盛夏時節的長清市這種雷雨天氣屢見不鮮,昨晚她忘記拉窗簾了,讓閃電鑽了空子,不過似乎也無關緊要,她總要醒的。
陽台足夠大,在這高樓上隔著玻璃,也隔開了外麵漫天風雨。夏季大雨,玻璃上滿是水漬成股往下滑,霧氣也濃,除了閃電的光什麼都看不清。
呷了一口酒,辛辣的液體經過唇舌毫不留戀地滑入胃中,帶起一路灼熱。陸梓衿臉上沒有表情,伸手推開了窗,刹那間濕氣和著涼風吹了進來,風雨聲也擠了進來,卻讓這原本安靜的淩晨變得更加孤寂了。
沒了玻璃的遮擋,她可以看清外麵的世界,樓層高俯瞰時一切看起來都顯得渺小,尤其是此刻大多地方都埋葬在陰暗裏,更是看不分明。唯有遠處那寬廣的路兩側的路燈,在這昏暗的世界中格外顯眼。
這麼大的雨,馬路上應該是積了水的,筆直的路延伸過去,兩側的路燈遠遠看去就像是射出去就沒有了的箭鏃,光也沒有了。
她愣愣看著遠處的燈,夢裏那些場景紛至遝來。已經兩年了多了,八百多個日夜,她已經重新活了八百多天了,那些記憶毒蛇一般纏繞了她這麼久。
是的,她死了,死在了自己同父異母妹妹的手裏。而她一直天真以為待她慈愛的親生父親,在她瀕死時沒有一絲難過,仿佛躺在血泊中的是一隻流浪狗,冷靜道:“我會處理好。”一如當初他讓自己替陸雪頂罪時一樣。
快三十歲的她再一次感覺到什麼叫心如死灰,她和她媽媽一樣,太蠢了!唯一強一些的,大概是她斷氣前知道了陸巡他是什麼樣的人。
從那記憶中回過神,風有些大,卷起她的頭發淩亂地飛舞。陸梓衿伸手撩了一把,柔媚的五官精致的猶如藝術品,尤其是那張薄唇,此刻沒有笑意地抿著,盡顯冷豔。
隨後她舉起了酒杯,唇角勾起一抹笑,那被陰鬱壓下去的魅惑瞬間湧了出來,隻是此刻的眼神卻猶如捕殺獵物的野獸,紅唇輕啟道:“敬我回來的第八百三十五天,祝賀我吧。”
說罷,杯中的酒被她一飲而盡,不喝酒,她別想再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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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是個豔陽天,除了地麵地勢低處殘留的積水和樹葉上尚未蒸幹的雨水,昨晚那場電閃雷鳴的暴雨沒有留下過多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