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此一言,陽頂天總算想起範遙那偏激的性子。近一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黛綺絲在,他這性子收斂了很多,甚至在有黛綺絲在的場合,從不動怒溫和至極。差點忘了他是那種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的人,有的時候也不惜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是個鬧起來超麻煩的家夥。
陽頂天瞪他,「你在威脅我。」
「是。」
說是威脅,但陽頂天很清楚,依照範遙的個性,隻要他敢開口要他跳,範遙絕對是義不容辭跳給你看。
陽頂天來回踱步沉吟半晌,沉聲道:「──起來。」
「……教主,這不妥,範遙已乃有罪之身,在此等候發落。」
「你真的是--!」陽頂天一把把範遙扯起來,丟到旁邊的石椅上,「命令,給我坐下。」
被這樣一扯一丟,又聽到命令,範遙愣愣地坐下。
陽頂天沒好氣地坐到他對麵,見範遙又想起來,冷聲喝令他坐回去,陽頂天道:「想進密道,想要心法,可以。現在你必須毫無隱瞞的講出你的真正原因,不準拿任何理由塘塞我,不然我就命令你給我滾出光明頂。」
「……教主英明,知道要我離開明教可比殺了我還痛苦。我認輸。如你所願,我說。」
範遙長長歎氣,將手撐在石椅上,身體後躺,看著光明頂上的夜空,慢慢說道:「大約在一年前的某一夜,那夜我可能喝了毒酒引起了夢魘,在那夢裏,我瞧見了明教的些許未來。黛綺絲、韓千葉,碧水寒潭之戰的起始與結果,在那夢裏都有。
「然後,教主你,會失蹤,會死。死因我不知,但你失蹤多年想來應該是死了無誤。大哥雖然學有乾坤大挪移,但他無意當教主,眾人也不服他,沒有教主之後明教大亂。聖火令與乾坤大挪移均不知去向,幾十年間明教都再無明尊。
「本來,我也就當成是一場夢魘不曾上心,但好奇問了大哥確實學了點乾坤大挪移,再加上碧水寒潭之戰始末分毫不差,這要我如何無視我看見的明教未來。
「我不知那未來是否會成真,但如果不幸發生了,最少,我希望能為未來明教教主留下那份乾坤大挪移心法與僅有教主能使用的光明頂密道。」
陽頂天沒想過會是這種理由。
範遙口無遮攔不是一天兩天,說出的話真假難辨,在他口中以假亂真之事多不可數,無奈範遙武功高打不過,被他的造謠受害的人敢怒不敢言,隻能忍氣吞聲。就因為陽頂天知道範遙是這種性子,他在說這些的時候,陽頂天的目光並沒有離開他,所以陽頂天看得出這些話聽起來荒謬,但範遙並非是在胡言亂語。
看往星空並非不敢與他直視,而是思緒飄緲,那是在回憶什麼的目光,少了以往口無遮攔時的閃爍飛揚或是假意真誠,多了看盡滄桑的無奈。
那是實話。
而且陽頂天相信他。
範遙看陽頂天盯著他沉默不語,笑道:「教主,你信嗎?」
陽頂天問:「你呢?你在這之間發生了什麼?」
範遙聳肩,笑道:「不知。不在明教。也許死了,也許離開了。」
「剛才在說要你離開比要你死還痛苦,現在又說可能離開,出爾反爾,還要我信你?」
範遙這回是真的笑了出來,「哈哈哈,教主,你居然會信我剛才那番荒謬言論?你何時這麼不理智了?我如此詛咒明教未來,教主你應該把我丟下去溺死才對。」
陽頂天看範遙笑得開懷,反到安心。
不僅楊逍,其實陽頂天多少也有察覺到範遙的異樣。他甚至還讓楊逍多看著範遙一些。
不是怕範遙對明教不利,也不曾懷疑過他對明教的忠心,就隻是覺得,從某一天開始,範遙給人的感覺有些壓抑,笑容不再像以往般奔放自得,微笑內斂如月。大家說是因為黛綺絲的關係,但楊逍特別跟他說過恐怕不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