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練舞室裏放著音樂,兩個年輕的男孩激情地揮灑著汗水,盛白凝在後麵等他們跳完,沒有說話。
宋瀟寒基本功更紮實,看得出來練過很多次,尤野則跳得更誇張狂野一些。
一舞終了,兩人往回走,一眼便瞧見了盛白凝。
“白凝姐!你可終於來了!”尤野眼裏冒出星星,跟背上插上了翅膀似的飛奔過來。
前兩天這個點他們都休息了,今天盛白凝會來,宋瀟寒硬是拉著他不準停跳到了現在。他一個每天練幾個小時舞幾個小時歌都覺得自己天下第一勤勉的人,實在頂不住了。
“盛總。”
宋瀟寒站在那裏,往前走了兩步,而後又在原地立住了,嗓音溫潤,聽不出太多起伏。
“瀟寒,你好些了麼?”盛白凝按住有多動症的尤野,看向了宋瀟寒。
幾天沒見,他更瘦了,之前起碼還有點肉,現在堪稱瘦骨嶙峋,臉上的骨頭有些鋒利了,人像一棵屹立不倒的鬆。
“已經好了,不用擔心我。”
“多吃點啊,不然到時候你上綜藝,我又要被罵成虐待下屬的黑心資本家了。”
“《萬物皆如你般明目張膽》麼?”
盛白凝狡黠地眨了眨眼:“是呀,關島上兩個月,特別苦,沒有手機玩,一整天都是攝像頭,每天除了練舞練舞就是唱歌唱歌,不培養成一代業務能力超強的愛豆不準回來。”
尤野第一個哭出聲:“啊啊啊這麼慘,白凝姐你真的忍心送我進去嗎?”
盛白凝一本正經地歎了口氣:“你要是一個人也就算了,我保證把你雪藏9999年,永世不得複出,可你還有隊友呢,你走了別人會怎麼想宋瀟寒,團粉沒了,後麵的路可就難走了。”
尤野:“……”他這個紈絝子弟,明星光環帶給他的刺激一過去,果然堅持不了幾天就想打退堂鼓了。
盛白凝摸了摸他的小金毛,邪惡地笑:“不要任性,咬著牙也要給我撐下去。”
“不去就不去吧。”
宋瀟寒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兩手放在身後,搖搖頭,笑了一下:“挺辛苦的。”
“你別老順著尤野,他呀,不磋磨磋磨是不會成才的。”
尤野的嘴撅得恨不得掛油瓶:“白凝姐,我就不是能吃苦的命,不過我想好了,到時候我就多往寒哥身邊湊,用我的懶惰來襯托寒哥的認真勤奮,這樣我也算沒白來。”
“……真是舍棄自己奉獻他人的好隊友。”
盛白凝咳了咳:“可惜了,你的計劃泡湯了。因為我給你倆安排的位置不是隊員,是助教,貌似清閑且曝光很大的好差事。”
“白凝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尤野一個熊抱砸過來,幸好盛白凝躲得快,不然就她這幾兩肉可不得壓趴下去。
“助教?”宋瀟寒有些疑惑。
“大概負責協調隊員,也會一塊練練舞唱唱歌,然後打個分,具體隨機應變。怎麼樣,我是不是特好?日後公司越做越大,你們可就是元老級的巨星了。”
尤野聽到這話笑得前仰後合:“巨星,這話聽得我舒坦,不過我還是喜歡不勞而獲,所以巨星隻能指望寒哥了,是不寒哥?”
宋瀟寒輕輕搖搖頭,雙目清明,沒有太多爭名奪利的欲望,內裏浮動的隻有安穩過一生再護好自己家人的初心:“我沒想過。”
尤野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背,高興得跟什麼似的:
“我上周去乙賓山給你算命,大師說你少年時期艱澀刻苦漂泊無依,但是熬過去了就一定會時來運轉財源如水,絕非等閑之輩!那大師還說了什麼好詞來著,我都忘得差不多了,不過你放心,我買的可是一千二的大師簽,準得很!”
“……一千二,也就騙騙你這樣腦子缺根筋的了。”
宋瀟寒苦笑一聲,注意力全放在前一句了:“艱澀漂泊,熬過去麼?我還以為老天爺繼續要我的命呢。”
小時候就沒了爹娘,別人家的小孩摔了餓了再不濟還有娘疼,可他沒有,奶奶拉扯他到成年,一大把年紀還要偷摸著去工地打工,出了事要不是有盛總幫襯著可能欠款到現在都拿不到……
如今進了盛世娛樂,終於有了一個安身之地,他隻是拚命練舞而已,居然過度疲勞送進了醫院,才二十幾歲啊,怎麼就像個油盡燈枯的人了。
給他不幸的過去,還不允許他努力,難道要把他逼瘋麼?
尤野見他神色不對,那雙一直冷靜自持的眸子裏,突然浮現出難以消解的不平和怨恨,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