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人沒救回來。”程守站在祠堂外盡量不去驚動裏麵的人。
丁牧棋抱著項須空,手指輕輕梳理著項須空□□涸的血液黏在一起的頭發,很久才說:“都沒救回來?”
這次門外的程守也沉默了幾秒才道:“都沒救回來。”
“送信的人找到了嗎?”丁牧棋問。
“屍首已經找到了,死亡時間一天以上。”程守說的很艱難。
一天以上?
丁牧棋垂眼,俯身輕輕埋在項須空的頸側,項須空脖子上的傷口血已經不流了,留下一道猙獰的傷口。
項須空向來心狠,沒想到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那柄劍幾乎割斷了他半個脖子,飛濺的鮮血染紅了供奉的牌位,頸側皮肉綻開的傷口甚至能隱約看到骨頭。他半個身子都被血染紅,丁牧棋抱著他腦袋在他頸側輕蹭,蹭的自己滿臉都是血。
“你要是收到那封信了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死人說不了話,丁牧棋一動,項須空沒有支撐的頭顱就歪了下去。
“我不想殺你的,我不想你死的,宮裏那個禦醫我都弄出來了,我還在柳州買了宅子,布置的和你的院子一模一樣。”丁牧棋撐著項須空下垂的頭顱,“我喜歡你的。”
我臨摹你的字,知道你的喜好,不想你總是生病,是因為我喜歡你,心悅你。
但他是劊子手,是他害死了項須空。
人真是可笑,為了報仇不擇手段卻還是想要的人垂憐。
丁牧棋沒有讓項須空下葬,他的屍首被放在冰窖裏每天耗費大量財力去維持屍體不腐爛。
國公府被屠的消息在全國引起了軒然大波,但有假信件弄來的通敵罪名,皇帝就有了理由去平息。㊣ωWW.メ伍2⓪メS.С○м҈
丁牧棋沒有理會外界的聲音,他大部分時間都泡在了冰窖裏,外麵的人都當項須空早就被皇帝下旨處理了。皇帝也忌憚他,丁牧棋手裏把柄太多項纓又還在北境,所以即使不甘心他也沒動丁牧棋。
項纓是在第二年春天才帶著兵回來,皇帝連發三道指令他都置若罔聞,回京的當夜就帶人闖進了丁牧棋的宅子。
“砰!”丁牧棋挨了他一腳滾了出去,項纓用了全力,丁牧棋倒在地上吐了口血,幾次都站不起來。
項纓解下大氅蓋住項須空把他從冰棺裏抱出來,丁牧棋踉蹌著爬起來,“你別抱他,他還沒睡醒……”
項纓又是一腳,丁牧棋這些日子頹廢的厲害,被這一腳踹的在地上滾了兩圈徹底站不起來了,隻是還是手腳並用的往前爬。
“他死了。”項纓說。
項纓陰鷙的盯著他,北境的戰場讓他的臉上多了一條從眉峰到耳邊的疤,徹底蓋住了當年他為了救弟弟留下的那道疤,項纓的氣勢是從屍山血海的戰爭中生出來的,狠厲血腥到讓人不得不避其鋒芒,不肯對視。
“他呆在這隻會覺得惡心。”項纓說。
丁牧棋都快爬到他腳邊了,卻被這句話釘在原地。
項纓隻花了兩天就把項須空葬進了族陵中,有碑有牌。
丁牧棋遠遠地看著,在棺槨下葬的時候,他用長晟劍抹了脖子砸進了自己親手挖的土坑中。
丁牧棋又一次從夢中驚醒,他渾身的冷汗,在清醒的瞬間就去摸放在身旁的長晟劍。
距離他處刑已經過了一段時間了,丁牧棋沒想過自己能活,這牢裏那段時間他頻繁的做起這個夢,夢見項須空死在自己懷裏。
因果循環,他做好了自食惡果的準備,可卻在行刑前被人蒙著頭帶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