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報信事件”造成的影響,當天下午就逐漸平息了。
蘇嘯嘯看看時間差不多六點了,就和白潔離開工位。現在以他的地位,也不用再等著談世超離開,自己才回家。習慣性地,部門其他人員也都以他下班的時間點為標準,“潛規則”逐漸形成。
不過,至少大家每天回家都可以很早。
韓大海感慨道:“嘯哥來了之後,我老婆說我陪她的時間明顯增多了。”
劉芳也道:“是啊,現在我每天也有時間逛街了。”
“還能看電影、去網吧,簡直爽死!我才發現,原來我們的業餘生活可以這麼豐富!”小胡如此說。
不過今天蘇嘯嘯和白潔卻並不是直接回家。因為團建的事情有驚無險,所以談世超破天荒地請大家吃飯。而且還很神秘的說,這個地方很特別……
地點就在“奔月”產業園附近,蘇嘯嘯也想親身感受一下產業園的環境和工作狀態,所以也欣然前往……
此時正值傍晚,夕陽還未完全落下,餘暉灑在廠房的屋頂,折射的陽光把整個廠區染成金黃色。沿途路上,很多下班吃飯的男工女工,三五成群,有說有笑地走著,手裏大多捧著一個鋁製飯盒。大門在整個奔月產業園的東側,靠近大門的地方,有幾棟整齊的灰色筒子樓,是員工宿舍。樓中間還有一片綠草坪,這時候有幾個人圍坐在草坪上,抱著吉他在唱歌,外圍有女工在聽。
這就是“鵬城女工”的日常生活:工作日兩點一線,極少的休息時間也大多舍不得去市區逛街,好像是“困”在了這個園區裏。吃飯前後不多的閑暇時間,圍在一起聊聊天,聽聽歌,已經算是奢侈的娛樂了。
前世蘇嘯嘯來過園區,對這幾棟筒子樓還有印象,但沒有這一次感受深切。畢竟那個時候他還年輕,還沒有被生活打磨過,也還未經曆真實的社會。隻是處於本心的善良,覺得這些“女工”生活不容易,從未共情地想過,也許對她們來說,這已經很幸福了。
當他們路過時,聽到草坪上有人在哼唱著一首校園民謠:“明天你是否會想起,昨天你寫的日記。明天你是否還惦記,曾經最愛哭的你……”
是一首老狼的《同桌的你》。
幾個同事之間聊起來上學時的同桌。談世超說道:“我和我同桌可沒這麼深的感情,我甚至都忘了她長什麼樣了。真是奇了怪了,大家都對同桌那麼有感情,為什麼我就沒有。”
“我同桌已經嫁人了,我就是再有感情也不可能了。”韓大海笑嘻嘻地說。
一群人都在討論這個,直到他們說完,小胡才幽怨地補了一句:“難道隻有我的同桌是男人嗎?”
一時間眾人哄笑起來。
那位“民謠歌手”繼續唱著:“從前的日子都已遠去,我也將有我的妻,我也會給她看相片,給她講同桌的你……誰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誰安慰愛哭的你……”
一群女工坐在那裏,傾聽著這首歌。
白潔忽然拽拽蘇嘯嘯的手臂,問他:“嘯,你的同桌呢?”
“別鬧,那個不是我同桌。”
“不是那個女工,我是問長的很像的那個真實的女同學呢。”
“不知道。”
“那個姐姐呢?”
“讓你假冒男友的那個。”
“白老師,你很喜歡審訊嗎?這麼多問題?”
“嗯,我就是要看看你到底是個什麼人。”
白潔說著,蘇嘯嘯一陣無語,什麼都沒有說,他一把摟住她。
白潔本來掙紮了一下,但實在掙紮不過,最後也就妥協了。
回看廠區,白潔感慨道:“我每次來這種地方,都有種恍惚感,總覺得這些女工好不容易。人生可能就這樣了,她們想改變命運真的很難,大部分未來都要回到家鄉。雖然她們現在在這裏,可是感覺她們跟這個城市永遠有一層隔閡,不屬於這個城市。”她說,又跟了一句,又道:“所以你這次幫潘凝月是個大大的善事。”
“是嗎?也不全是我的功勞,主要也是公司考慮到她受傷後,車間的工作可能不太適合,給她安排了一份較為輕鬆的崗位,幸好她也是大專畢業的,還有一定的文字功底。不過,從車間到內刊,跨度還是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