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剛剛說什麼來著?刁民冊就是早前徐華亭瞻前顧後,結果愣是將如此謀萬世的良策拖了好幾年,而今不過是在長江口建一個碼頭,實在不行便關上即可,這又有啥好擔憂的?”郭樸停下喝茶的動作,顯得有所不滿地表態道。
陳以勤和張居正聽到郭樸如此明顯地強勢表態,卻是知道這個事情不說對方其實占理,哪怕他們站出來反對,恐怕亦無濟於事。
在這個內閣中,看似他們五人共謀,但有著郭樸無條件般的支持加上林晧然的治國之才,很多事情都是以林晧然的意誌為準。
“此次讓鬆江直接連通海外確實存在一定的風險,隻是鬆江那邊的呼聲最高,我亦認為可以一試!”李春芳生怕氣氛變僵,當即便是進行表態道。
隨著李春芳、郭樸和林晧然的先後表態,哪怕陳以勤和張居正想要站出來反對,亦是已經無法阻擋了。
林晧然並不想成為“獨相”,特別他僅是排名第三的閣老,便是望向陳以勤等人直接袒露心扉地道:“雖然廣東開海多年,但東南才是大明最大的商品雲集之地,故而上海港其實更為可期,我心裏亦是希望讓上海來承擔更大的職能。”
“林閣老心懷全天下百姓,此事確實是我目光短淺了!”陳以勤亦不是真心要反對林晧然的這項決策,隻是為了慎重起見才提出一個顧慮罷了,亦是主動檢討道。
林晧然跟著陳以勤又客氣了一句,然後又是認真地說道:“此次之所以要進一步開通天津港,卻是希望各地更多的米糧能夠通過海運北上,進而避免京城過度依賴於漕糧,甚至是全麵取代糟糧。”
由於東南才是大明的糧倉,加上有幾十萬的邊軍要養,偏偏很多宗藩的封地位於北方,固而京城的糧食根本無法自給自足,卻是依賴著京杭大運河運糧北上。
隻是隨著天津港開一道口子,越來越多的商人嗅到了商機,從海上運糧北上無疑大大地降低了成本。
“林閣老,你是想開通海運?”張居正的眼睛微微一亮,顯得若有所悟地詢問道。
林晧然迎著眾人的目光,知道事情不宜藏著,便是進行糾正道:“此次並不是我要開通海運,而是這其實亦是一個試行!若是天津全麵開港,各地的米糧海運北上能大大降低成本,我們還有什麼理由繼續堅持漕運呢?”
跟著很多大刀闊斧的改革派不同,林晧然更希望用引導的方式來解決問題,通過商人走海路運糧跟僵化的漕運形成鮮明的對比。
“林閣老果真……謀之深遠!”陳以勤發現林晧然竟藏著如此意圖,眼神顯得複雜地望向林晧然感慨道。
林晧然倒沒有驕傲,而是一本正經地重申自己的政治主張道:“咱們一心為民,隻是做任何事情都會有好和不好的一麵。現在大明弊病重重,唯有跟諸公一起同舟共濟,方能為百姓多謀福祉!”
穀漕糧海運無疑是一項大手術,想要做出這麼大的改變,既要有足夠的政治智慧,亦需要科學都調動各方的配合。
通州是漕糧的糧倉,一旦改用海運的話,那麼此次的重要性無疑是大打折扣,相應的天津會因此而受益。
任何一次的改革,都有會有利益受損,但亦有人因此而得益。隻是海運其實節的是百姓的開支,無疑是有損中層和官員的利益。
正是如此,林晧然並不打算獨斷專行,而是尋求著李春芳等人的支持。
“好,那便這麼幹了!若是海運的米糧成本低,那麼商人必然蜂擁而上,屆時京城的米價便能看端倪!”郭樸雖然少了早些年的銳氣,但仍舊強烈地支持林晧然的決定道。
“好,那麼此事便這麼定了,咱們便先在此四處試行!”李春芳亦是折服於林晧然的策劃,便是當機立斷地道。
陳以勤和張居正雖然是打醬油的,但亦是紛紛點頭表示同意,亦是感慨於林晧然步步為謀的政治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