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隆慶的心裏,至今都沒有真正重視起皇後的事情。
在他看來,皇後早前不過是被人在床縫中放了一張生女咒符和吃壞肚子而困於西苑,實質並沒有造成什麼樣的傷害。
特別是那一道生女符咒,沒準還是一份功勞。畢竟相較於單單生得皇嫡子,此次多一個皇嫡女,皇後已然更值得高興才是。
滕祥擔心林晧然要提議三司嚴查皇後的案子,亦是在旁邊辯解道:“林閣老,那晚著實是一個誤會!事情因皇後丟失令牌而起,若當時宮女持牌前往的話,又有誰敢阻攔他們呢?守門將領之所以不許宮人通行,亦是職責所在啊!”
陳洪聽到滕祥將事情推到皇後丟失令牌上,眉頭不由得微微地蹙起,顯得若有所思地扭頭望向滕祥。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如何還不知那晚是一場陰謀。現在看來,滕祥不僅牽扯其中,甚至在這場陰謀之中還做了其他的事情。
不過這都是他的一種猜測,真相如何卻需要進行調查,亦或者永遠是沒有真相。
“滕公公,不知你是在指責皇後不該丟失令牌呢?還是覺得我跟皇上談論朝政之事亦得該聽取你的意見了呢?”林晧然的眼睛一瞥,當即板起臉來嚴厲地質問道。
這番話無疑是打了滕祥的七寸。雖然大明發展至今,越來越多的皇帝忽視禁止宦官幹預政務的祖製,但這一條祖製終究還是一直存在。
若是滕祥真被扣上了幹預朝政的帽子,不說他的“仕途”很難再寸進,恐怕他都要遭到滅頂之災了。
“不,雜家並不是這個意思!”滕祥迎著林晧然嚴厲的目光,頓時生起幾分畏懼地連忙搖頭否認道。
林晧然的嘴角微微上揚,卻是沉著臉進行追問道:“滕公公,那不知你是什麼意思呢?”
“我……”滕祥暗暗地咽著吐沫,卻是求助性地扭頭望向了隆慶。
隆慶雖然在私底下沒少征求滕祥的意見,但滕祥剛剛插嘴進來確實不妥,便是沉著臉進行教訓道:“朕跟林閣老在此商討政務,你休要多嘴多舌!”
“是,奴婢謹記!”滕祥深知自己理虧,當即如蒙大赦地回應道。
雖然他如今在內宮早已經高高在上,亦是深知隆慶的信任,但還遠遠達不到前輩劉瑾等權監的高度,根本無力跟文官集團叫板。
自從徐階離任後,整個朝堂都沒有人能夠跟林晧然一較高下,現在文官集團的領袖並不是內閣首輔李春芳,而是這種文華殿大學士兼兵部尚書林晧然。
現在被林晧然借題進行發難,他卻是完全不敢進行反駁,隻能用眼睛哀求林晧然能夠放過自己這一回。
林晧然將滕祥眼睛中的哀求看在眼裏,雖然知道這不過是小人的緩兵之計,但知道不宜揪著這點事情不放。
隆慶看到林晧然不再追究滕祥幹政的事情,便是溫和地詢問道:“林愛卿,你接著說,朕……朕要怎麼做才能化解百官的憤怒,讓他們不再上疏……罵朕!”
說到最後兩個字,堂堂的大明皇帝亦是泛起了滿腔的無奈,深深地感受到官員的凶猛和這個皇位燙屁股。
“皇上,百官此次之所以輪番上疏諫言,並不是他們不忠於皇上,恰恰是他們忠於皇上和皇後!隻要皇上拿出一套解決方案,而皇後對事情的處置感到滿意,百官自然便無話可說,亦不會再直諫於皇上!”林晧然並不想真將關係僵化,顯得十分認真地剖析道。
隆慶隱隱覺得林晧然說得頗有道理,當即便是追問道:“林愛卿說的是,隻是該如何做才能讓皇後滿意呢?”
“皇上,你該去問皇後了才是!”林晧然有些無奈,不由得認真地提醒道。
陳洪亦是古怪地扭頭望了一眼隆慶,若是不知情的人,恐怕還真會誤以為林晧然跟皇後才是一對。
自己老婆滿不滿意,卻是要問一個外人,這成何體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