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廳中的茶香嫋嫋而起,五位閣老按著固定的順序入座。
雖然徐階離開後,內閣可以再填補一人。隻是內閣通常都是三、四人的編製,而今擁有五位閣臣之多,根本沒有必要再添加人手。
再說了,以現在的內閣結構,入閣其實還不如不入閣,打了大半年醬油的張居正對此可謂是深有體會。
正是如此,現在的內閣並沒有發生人員上的變動,按現在的形勢恐怕還會持續很久的一段時間。
今日的議題其實不少,但最重要已然是平定播州的那份捷報。
李春芳雖然相信林晧然的軍事才能,但看到事情如此快捷地解決,心裏亦是感到了一陣吃驚,亦是不得不重新權衡大明目前的軍隊實力。
隻是暗暗觀察到林晧然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中的模樣,心裏知道自己其實還是低估了林晧然的軍事才能,故而才錯認為平定播州會是一段持久戰。
李春芳喝了一口熱茶,這才一本正經地說道:“此次能夠如此迅速平定播州,冠巾伯當真是居功至偉,亦除了朝廷的一塊心病啊!”
郭樸等人並不急著表態,亦是扭頭望了一眼對麵的林晧然。
跟著後世有著鮮明的個人主義不同,而今林平常不管做出多麼耀眼的功績,很多人都會將林晧然和林平常當成一個整體看待。
林晧然將茶盞放下,已然是早有說辭般地說道:“元輔大人,說到心病的話,不僅僅是播州揚底,整個西南的土司都是咱們大明的心病!這些土司可謂是土皇帝,咱們此次知曉此等惡行都得如此興師動眾,被他們掩蓋的壞事恐怕是不勝枚舉。此疾已經病入膏肓,已是到了不得不除的地步了!”
咦?
張居正是聰明的人,在聽到這一番論調的時候,當即便意識到林晧然這是將矛頭指向了西南的土司。
這……
李春芳略微意外地抬起頭,西南土司時常不服從朝廷的管製,且擁有相當強的私人武裝,這是大明王朝一直以來的隱患。
不過這個事情的複雜性遠超想象,致使太祖和成祖都是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卻是沒能有效地解決這個問題。
林晧然明明可以到此為止,跟著自己妹妹吃下此次平定播州的戰功,從而更穩坐兵部尚書的位置。
隻是不曾想,林晧然竟選擇在這個時候揭了西南這個弊病,已然是為他自己沒事找事,平添了無端的麻煩。
“林閣老,你的意思是還要進一步鎮壓西南土司?”陳以勤的眉頭微微蹙起,顯得不確定地詢問道。
李春芳等人紛紛望向林晧然,亦是拿捏不定林晧然此次打的是什麼主意。
林晧然微微一笑,迎著四個人的目光認真地道:“敢問諸位,此次平定播州後,是該用流官還是土官呢?”
這……
陳以勤和張居正聽到這個問題,不由得麵麵相覷。
別看播州已經平定下來,但真正的麻煩事情已然是該如何治理播州,又該以什麼樣的方式去治理。
顯而易見的是,一旦朝廷不再設立土司,而是直接把播州劃歸到貴州省,那麼必定會引發其他土司的恐慌。
隻是現在已經打下的播州,若是再將播州劃歸到新土司手裏,縱使這些年會聽話,但將來免不得又是第二個楊家。
“哪有將吃到嘴的肥肉再吐出去的道理,自然是要用流官!”郭樸跟著林晧然呆久了,亦是態度強硬地道。
李春芳原本就是一個性格溫和的人,看到郭樸如此強硬的表態,加上他心裏亦是屬意流官,不由得扭頭望向林晧然。
林晧然迎著四人的目光,顯得一本正經地說道:“土司的弊病顯而易見,以前大元圖的是便利,亦不關心百姓疾苦,故而才放任土司自治,甚至推出了倒行逆施的“改流歸土”。現在咱們的王師已經到了播州,亦順利地拔除播州楊氏這個最大的毒瘤,我們何不借此搶占時機,直接推動西南全麵改土歸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