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跟林潤是同鄉的關係,他深知林潤其實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昔日國子監祭酒沈坤操練鄉兵為抵製倭寇,卻僅僅因為一個風聞其殺害一個民兵,同樣是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導致沈坤在獄中被生生拷打至死。
雖然說嚴世蕃單是貪墨一項便罪該論斬,但僅憑著林潤的一人之言,卻是草草地給嚴世蕃定了謀反的罪名,確實是有些不妥。
不過他亦是清楚,這是徐階的意誌,若是他不遵守的話,那麼他頭上的烏紗帽怕是不保。
在黃光升胡思亂想的時候,立在地上的旗杆的影子一點一點地收縮,直至跟旗杆融為一體。
報時官高聲地道:“午時三刻已到!”
在這個聲音傳出的時候,台下所有的嘈雜聲消失,幾千人都是靜靜地等待著行刑的到來。
刑部尚書黃光升心知這就是大明官場的現狀,心裏微微發起狠來,便是將火簽丟下,並暴喝一聲道:“斬!”。
監斬官聽到行刑的命令,手持朱筆上前,在插在死囚背後犯由牌的姓名上打了一個叉,然後拔下犯由牌丟到了地上。
到了這個時候,嚴世蕃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對著人群高喊一聲道:“徐階小人也!”
這個聲音悲切,更是充滿著怨恨。
隻是他背後的犯由牌被監斬官抽起丟到地上,劊子手已經高舉著鬼頭刀,對著嚴世藩喊了一句道:“爺,請上路!”
台下的百姓看到鬼頭刀落下,已經有半數的百姓閉上了眼睛。
鬼頭刀如同一道白光從嚴世蕃的脖子閃過,一道鮮血濺了起來,嚴世蕃的人頭便滾落在地上,大明有且唯一的小閣老就此劃上了句號。
噗!
羅文龍的腦袋稍微遲了一些,但腦袋同樣如同皮球般滾到地上,隻是他的眼睛瞪著,已然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
“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宴賓客,眼見他樓塌了!”
在窗前目睹這個行刑過程的林晧然,卻是突然想起了這一句話,心裏顯得有些沉重起來。
曆史的很多真相,總是由勝利者書定。後代的曆史總是說:嚴嵩父子之敗,發於鄒應龍,成於林潤。隻是在林晧然看來,分明就是發於徐階,成於徐階。
現在嚴世蕃伏誅,而嚴嵩亦是削官為民。當然,在這個事件中,已經是少不得要抄家了。
徐階做事曆來是滴水不漏,卻是派遣了嘉靖三十二年的“嫡係弟子”成守節前往江西分宜進行抄家。
行刑結束,自是有嚴家人替著嚴世蕃收屍,而黃光升和張守直二人看著事情已經結束,亦是乘坐轎子返回西江米巷。
“十九叔,剛剛我見到了袁閣老的幕僚王稚登,袁閣老應該在隔壁!”正是轉身之時,林福當即進行彙報道。
林晧然先是微微一愣,卻是沒想到袁煒會過來,但稍作猶豫,便是決定前去拜會這位當朝的次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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