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大明的財政還算雄厚之時,他的恩師夏言僅是提倡收複河套地區的策略,卻是遭到這位反複無常的皇帝猜忌,從而成為大明立國至今第一位被斬首的首輔。
到了如今,大明邊軍的軍費可謂是一減再減,對蒙古人亦是徹底采用了防禦戰略,楊博亦是以擅於防守而遭到重用。
正是如此,哪怕林晧然再如何壯誌淩雲,亦是改變不了大明目前防禦的軍事戰略。
林晧然喝了一口茶水,便是輕輕地點頭道:“我知道現在很難改變這一點,不過這北邊始終是懸在我大明頭上的劍,總要有一個人去除掉它。哪怕現在做不了什麼,將來卻未必做不了!”
吳山的眼睛複雜地望著眼前的女婿,心裏不由得暗暗一歎。雖然這個女婿入仕僅僅六年,但所做的事情卻比當朝的所有官員都要多,而如今更是看得深遠,甚至比楊博更適合兵部尚書的位置。
吳山將茶盞端了起來,卻是突然說了一句道:“你惹上大麻煩了!”
“請嶽父明示!”林晧然聽到嶽父沒由頭地說了這麼一句話,先是疑惑不解地抬起來,旋即進行請教道。
吳山喝了一口茶水,這才無奈地透露道:“昔日皇上曾經下過一道口諭:言明佛郎機人若不退還滿加敕的土地,便不會召見於他們的使者!”
“竟有此一事?”林晧然的眉頭微微蹙起,意外地抬起頭道。
“秦鳴雷今日已經上疏了,因你推動皇上麵見於加滿敕的使臣,彈劾你此舉是要置皇上於無信!”吳山輕輕地點了點頭,目光複雜地說道。
“這位雷狀元終於還是按捺不住了!”林晧然聽到秦鳴雷竟然在背後捅他一刀,臉上顯得陰沉地說道。
吳山將茶盞輕輕地放下,用教導的語氣望著林晧然道:“這個朝堂便是如此,隻要你稍有出錯之處,便會有人跳出來置你於死地!”
吳山的仕途看似順暢,從嘉靖十四年的探花郎走到吏部尚書的高位,但終究是身處朝堂,其中同樣經曆了諸多的風險。
不說昔日跟袁煒的日食之爭,當年差點就隨老師夏言下獄,情形十分的凶險。正是那一次,他不僅修身養性,做事顯得十分的謹慎。
正是這時,吳母領著吳秋雨過來道:“飯已經做好了!”
“嶽父大人,小婿想要前去一趟高新政的府邸,不能陪你用飯了!”林晧然從座位站了起來,顯得恭敬地拱手道。
吳山輕輕地點頭道:“你去吧!”
林晧然對著吳母又是施予一禮,跟著吳秋雨交換一個眼色,便是匆匆離開。
夜幕降臨,教坊司門前已經是車水馬龍,這裏顯得燈火通明,裏麵傳出了陣陣的歡聲笑語。
“喝!喝!”
在後麵的某個庭院的正房中,秦鳴雷正坐在主位上,對著同桌的幾個官員舉著酒杯吆喝著飲酒道。
由於得到的狀元位不正,令到他難免被詞臣所疏遠,故而跟很多潛學的詞臣不同,更喜歡流連於這煙花之地。
這是一個小型的浙江老鄉聚會,大家已經知道了秦鳴雷彈劾林晧然的事情,對著秦鳴雷有了更濃的巴結之意。
左副都禦史孫植將酒杯率先放下,對著滿臉紅光的秦鳴雷感慨地道:“秦兄,你此番出手,林若愚可謂是在劫難逃了!”
“不錯!”
“正是!”
“嗬嗬……插翅難飛了!”
……
在座的其他官員都是中低級官員,亦是紛紛點頭附和道。
吏部考功司郎中陸光祖亦是受到了邀請,這時則是含蓄地坐在旁邊喝酒,臉上始終保持著微笑。雖然他有別的想法,但隻能做著一個合格的旁觀者,看著這幫江浙老鄉“幸災樂禍”。
秦鳴雷對今日彈劾的事情很是得意,便是放下酒杯侃侃而談地道:“此子在地方做了一點功績,仗著幾分的好運氣,方被皇上破格提升到禮部左侍郎的位置上。卻不曾想,此子不僅不替皇上分憂,竟然還想要置皇上於無信,本官隻是做了天下臣子該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