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征性的夏季微熱漸漸隱去,秋意慢慢襲來,整個莊裏雖籠罩著微微涼氣,花木卻仍如春季般嬌豔。南城氣候濕潤,四季如春,秋風冬雪對於這樣的城來說,隻是一種裝飾罷了。
從那日之後,舞兒的心裏就一直不快。不明白為什麼師父從那次之後,總是若有若無的疏離她,冷淡她,甚至逼她天天練武,出了錯也不再維護她,可是又像什麼都沒有變,近日來的變化真的讓她很迷惑。
“師父——”舞兒從園中樂滋滋的跑進屋裏,“我們去市集吧!”
“今天練武了沒?!”聖音慵懶的躺在錦榻上,衣襟淩亂,大半個白皙堅實的胸膛露在外麵,雙眼微闔。
“又是練武!”舞兒撲進衣衫不整的懷裏,嬌嗔道,“舞兒這段時間天天都在練,以前都沒這麼練過!”
見聖音仍閉著眼,舞兒伸出雙手,兩指分別按在聖音的上眼瞼和下眼瞼處,微微用力撐開。
聖音被她折騰的不得不睜開眼,打了個哈欠道,“又怎麼了?”
“師父你看,舞兒這支手昨天都受傷了。”舞兒飽含委屈的伸出右手,在聖音麵前晃了晃。
他瞟了眼舞兒的手,那道傷痕從指縫開始蔓延了有兩個指節的長度,雖不深,但隔了一夜,那裂痕仍舊能看到血絲。
“練武受傷,天經地義的事。”聖音重新閉上雙眸,壓下那股心疼。舞兒在他的嗬護下,從裏沒受過這樣的傷,而這樣的傷或者比這更重的傷,以後還不知會遇到多少。
“師父?!”她驚訝的站起,“為什麼?為什麼這段時間總逼著我練劍!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冷漠!”
“為師有麼?”仍舊沒有睜開。
“師父有!”
他拉好衣服坐起身,“以前是我太寵你了,練武本就是這樣。”
舞兒一聽鼻子酸了,重新撲回聖音懷裏,藕白色的胳膊環住他的脖子,撒嬌道:“那師父為什麼不一直寵舞兒呢!”
“你已經不小了,不能永遠像個孩子。”聖音掰開那雙胳膊,緩緩起身,慢條斯理的整理好衣服,下榻朝外走去。輕渺的聲音同那抹白影一起,消失在舞兒霧蒙蒙的視線裏。
從遠處望去,後園裏刷刷作響的綠林裏,一紅一白一動一靜,格外的醒目。
“心煩意燥,如何練劍。”雪白袖袍一揮,一陣風起,舞兒手中的劍脫手而出,直直刺進數丈之外的地麵。
被嗬斥的人兒,手依舊是握劍的姿勢,愣愣的看著劍滑出手時劍把割破的舊傷,此刻傷口正往外滲著血絲,順著手掌的紋路,一滴滴的滴落在地下。
聖音眼眸瞥到那滴滴落地的血,心中一擰,沒想到劍脫出手的力道居然會劃破她的手。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他差一點就移動腳步朝那抹讓他揪心的身影邁去,還好最後理智將他拉了回去。
忘了流出的血,忘了疼痛,舞兒大腦仍滯留在剛才那一幕久久不能回神,終於,一顆顆清淚從眼角逼落。
師父,居然出手傷了她……
半晌過後,她看了看幾丈之外的劍,遲緩的將頭轉到聖音的方向,遠凝同樣數丈之外的身軀,雙眸噙淚幽幽道:“師父討厭舞兒了麼?”
“沒。”他轉過身,留給她看似有些莫落的背影。
“那……為什麼這樣?”她自嘲地笑了。難道不是麼?師父已經在疏遠她了,曾經舍不得她跌一跤的師父,如今居然傷了她……
星光閃爍的眸子輕輕閉上,一行淚珠順延而下,溫熱的淚水似在風中被凝結般落在她細嫩的手背上,紮的皮膚生疼,然心中一遍遍哀喚曾經的柔情萬種,卻已是霧輕雲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