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作先——!”
“砰!”
思緒斷電。
——我的死相影像到此結束。
如同藍色的光幕從眼前閃過,周圍的聲音像煮沸的氣泡那樣騰升。
時間回溯,光怪陸離的扭曲間我再一次聽到那句話。
“那隻是基礎的基礎,常識中的常識。所以,為什麼你會……”
這是數秒前,太宰前幾秒才說過的話。我低下頭就看見手中的一盒火柴,它剛剛被我摸出不久。
“太宰。”我叫住太宰,在他的後半句話還卡在喉嚨中間,輕飄飄的語尾還浮在空中。我朝著他伸出手。“把□□還給安吾。”
安吾的手在我的話剛剛說完瞬間摸向腰間,反觀太宰卻沒有任何意外,他幹脆利落地將□□還給了安吾。
異能力“天衣無縫”,是能夠看見數秒後的未來的能力。
不過不是那些預知一年後十年後這樣便利的恐怖異能。它所能看見的時間不過是比五秒要長但是比六秒要短的未來,而且也不是無時不刻都在發動,屬於隨機性很高的異能。
在眾多複雜花哨的異能中,這樣樸素的異能毫無特色。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它的發動條件往往是在受到毀滅性攻擊前,會以影像的方式呈現出的六秒以內的未來。
也就是說剛才為了讓我看到這個未來,太宰打算在五秒半的時候開槍射殺我。
——那是真刀真槍的殺意,毫無躊躇。
靠在皮質沙發椅上,我感覺背後一片濕冷貼著脊骨。果然太宰就是太宰,多少年都覺得不會變啊。
比起我這樣的半吊子幹部,他才是真材實料。連鬼神都會為其繞道的男人。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我摸向方向盤前搓了搓手,將那點濕意徹底湮滅。
那個消失的打火機與突然出現的火柴盒,隻可能是太宰動的手。這家夥真的非常靈巧。
現在可以確定的是,我突然恢複記憶的緣故不是太宰他偷偷放入我口袋中的火柴導致的。
如果這麼簡單的話,那在平常我早就已經恢複記憶了。
也不會是天衣無縫,因為這個異能隻是看見未來……未來?我盯著眼前茶色的車玻璃,晦暗的光輝打在手臂的前端。
未來的盡頭。
“小哥?”
我低著頭看向手機,上麵的月份與時間指向的是——“小哥?”
抬起頭發現是須藤在叫我。“你們又在說什麼呢。”須藤從我的身後問道,“謎團越來越多可不是什麼好事。”
“啊哈,不用擔心哦大臣先生,這隻是我們之間的問題。”太宰歡快的聲音中透著輕鬆的意味,而我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反駁他,
“呼呼。”須藤聽上去還有什麼想問的,但是沒有繼續問隻是笑了幾聲便閉嘴了。
“那麼話題回到最初的原點。”透過眼角的餘光,我掃到安吾似乎正在發送信息,不過太宰似乎對此毫無察覺。“為什麼織田作會在這裏,還是以病人的身份?”
“首領欽定。”
“哦,森先生?如果是他的話倒是可以說通。”太宰像是陷入沉思。
就連保險被打開,被槍口對準腦袋都沒有打斷他的思緒。
“你到底是誰?”安吾隔著須藤用□□指著太宰正在思考的大腦,行雲流水的動作沒有任何卡頓。不要說安吾的槍法很好,在這種距離下,除非太宰能夠用超人的速度從座位離開,或者憑空消失之外,不可能打偏。
“但是這次他是如何預知的?社長也沒能避免,按理說是同樣的。”太宰一個人自言自語地說著話,他幾次想站起來走幾步,不過又因為空間太小而坐回原位。
即使聽眾聞所未聞,安吾的手也沒有出現任何的猶疑和尷尬。“我再問一次,你到底是誰。”
“還是有點不合理……阿啦?”太宰自顧自地在推演終止了。
終止於子彈上膛的催命之中。
太宰坐直身體,緩緩轉過頭,麵無表情地盯著那指向他的槍口。
恐懼?危機感?
不,都不是,也不可能是。
他將身體橫移過去、伸長脖子,用額頭貼上槍口。
太宰衝著安吾無聲地勾起嘴角,做了個口型。
——開槍啊?
我看見安吾手背上陡然浮起的青筋。
在狹窄的空間中,隨著視線與視線碰撞,無言的危險突然出現。
“在狹窄的密室空間開槍無異於自殺,殺死我的幾率和殺死這裏任何一個人的幾率相同。教你開槍的老師沒說過這點嗎?安吾。”太宰鎮定得根本不像是個腦袋隨時會開花的人。
悠然自得,遊刃有餘。總之心情很好的模樣。
“不要叫得那麼親密。”
“這是我的壞毛病呢。”
被針鋒相對的兩人夾在中間的須藤被迫陷入車座,不過這個人顯得樂在其中毫無阻止的念頭。
國木田已經被這肅殺的氣氛震得流下冷汗,我也不例外。
這是超脫人世的對決,外人根本無法幹涉。仰望著頭頂的戰爭,看著那些火光瑟瑟發抖才是普通人的職務,但是。
“你們想把這裏變成戰場嗎?都冷靜一點。”
發聲的人是我。我非常不知趣地插入這場對決,擅自終止他們的怒火的結局我也不知道,等會被無視的可能很大吧?
沉默開始堆積,兩個人的動作都沒有改變。四麵八方的重壓下沒有任何一個人開口。
呼吸是這裏最大的響動,血液通過的聲音都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