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潮潮,原本停下的雨在後半夜又下了起來,好在雨下得並不大,可還是綿綿不絕地下了一夜。
聽雨入夢本該是愜意且舒適的,然沈渡徹夜都未休息好,他的耳朵像是突然警覺了起來,時不時被屋外淅瀝的雨聲吵得躁動不安,他與寧殊同床而寢,擔心吵到對方,他連翻身都不敢,隻僵著一個姿勢躺了一整夜。
直到窗外亮起了天色,沈渡的眼底浮了層青,他才意識到天亮了。
這一夜的時間漫長且難捱,以至於天亮了,沈渡的精神極差。
他剛動了動僵了的半邊身子,寧殊便醒了。
沈渡倒吸口涼氣,整個肩膀又麻又痛,感覺都不像是他自己的了。
寧殊扶著他坐了起來,當他看到沈渡眼底那抹青色,眉頭下意識蹙了起來。
“昨夜沒睡好?”寧殊問道。
沈渡邊敲打著自己的左肩,邊無精打采地回道:“雨聲太大,吵得人煩。”
寧殊抬手摸著他的頭發,柔聲道:“我替你封掉耳識,你再睡會。”
然沈渡卻搖搖頭,說是雨聲太吵,其實他自己知道,不過是借口罷了。
雨聲是催眠亦或是噪聲,取決於聽者的心緒,當一個人內心煩躁時,聽到什麼都是噪聲。
他本就心裏藏著事,封了他的耳識也無濟於事。
“不睡了,咱們今日不是還要趕路麼?別誤了正事。”
寧殊態度卻十分堅決,“不差這點時間,況且現在下著雨,想走也走不了,聽話,再睡幾個時辰,待精神養足了再說。”
沈渡抬眸看他,眼睛裏像是起了霧,他說道:“可是我睡不著。”
寧殊沉默地望著他,緊抿的唇微張,似是想要說什麼,卻最終化作一股氣,歎了出來。
似是想到什麼,他突然起身,走到了自己脫下的衣物前。
沈渡見他突然爬起,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目光緊隨寧殊的背影,疑惑道:“怎麼了?”
寧殊從脫下的衣物中取出他的乾坤袋,他打開乾坤袋,從中拿出了一個盒子。
沈渡愣愣地看著那個熟悉的盒子,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咦了一聲,“這不是石靈村村長送給我們的石頭麼?”
寧殊將乾坤袋又放了回去,隨後坐在窗邊,將手中的盒子放置在床上。
沈渡低頭看了看,又抬頭瞅了瞅寧殊,有些不明所以,“這是要幹嘛?”
“給你用。”寧殊道。
沈渡挑眉,依然不明白寧殊所謂的給他用,指的是什麼,他記得當初村長跟他說,龍晶乃修仙者療傷聖品,一來他沒受傷,根本用不著療傷,二來他不是修仙者,此物自然對他沒有什麼作用。
寧殊將扣子一挑,打開了盒子,他將渾身煩著黑亮的龍晶取了出來,他抬眸掃向沈渡道:“手伸出來。”
沈渡滿眼疑惑地伸出手,隨後寧殊將龍晶放在他的手心。
沈渡低頭看著手中的龍晶,原本冰冷的觸感在接觸到他手心的一刹那,變得與他體溫一致,一種舒適又安心的感覺像是突然衝進了他的腦子裏,有那麼一瞬間,沈渡覺得自己像是躺在娘親暖暖的肚子裏,那種全身被包裹的安全感席卷而來,竟讓他的眼皮有了往下滑的趨勢,沈渡強打起精神,睜著眼睛將龍晶舉到了眼前,他驚奇道:“好神奇的感覺。”說完他一把抓住寧殊的手按在了他放著龍晶的手心,隨後眨了眨眼睛道:“感受到了嗎?那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寧殊卻輕聲笑了一下,手並沒有放開,他柔聲道:“這個對我來說,隻有療傷的作用。”
沈渡疑惑道:“你沒有感覺到安心?”
寧殊搖搖頭。
沈渡眉頭慢慢聚了起來,隨著握著龍晶的時間越長,那種莫名的安全感不斷襲來,他原本一整夜都沒有睡好,此刻心下一鬆,竟有種想要睡覺的感覺。
他抬起另一隻手打了個哈欠,眼睛開始犯澀,他又抬手揉了揉眼睛,似是想明白了什麼,忙將手中的龍晶放了回去,“奇了怪了,為何我一碰它就困覺?”
隨後便想明白了寧殊的意思,他恍然大悟道:“你早就知道它有這個功效?”
寧殊先是將龍晶從盒子中拿出,又放回了沈渡的手上,沈渡一碰它,便又開始犯了困,他眨著眼睛,耳邊聽到寧殊說:“龍晶是鮫人的溫床,是世間少有的寶物,傳說道海深處有一處洞穴,長滿了這種龍晶,是吸收了鮫人靈氣長出來的靈石,此物對修仙者療傷以及修為有益,又因它難得而稀有珍貴。”
沈渡強打起精神,道:“難怪村長要將這個送給我們,你一口便答應了。”
寧殊道:“其實我也是在那天夜裏見到了你身體裏的另一個他,所以才收下的。我想用它來試試你是否與鮫人有關,果不其然…它對你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