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留了一份晚飯,下班早點回來。”

林列盯著這條消息看了十幾秒,才煩躁地從煙盒抖出一根,放嘴裏點燃了。

以前林列從不抽煙,他也不喜歡煙味,最近開始吸,是因為唐衛回來了。

上次林列坐飛機去醫院看了他之後,他們倆已經半年多沒聯係。

這期間,唐衛就連朋友圈都沒更新過,像是從林列的生活中徹底消失了似的。

直到前幾天他下班回到家,看見門口蹲著的那個人,拿著車鑰匙的手指悄然攥緊。

見林列回來了,他說,“能借宿一晚嗎?”

以前唐衛跟父母吵了架,沒地方去的時候,就會來敲林列家的門。

唐衛第一次找過來時,被他爹拿煙灰缸不小心砸到了,沒拿手機沒帶錢的就從家裏跑出來了。

林列聽見敲門聲,打開門就看見了額角淌著血的唐衛,他吊兒郎當地問,“能借宿一晚嗎?”

那個時候的唐衛就像隻被趕出家門的惡犬,呲著牙吊天吊地的,但凶悍中又透著委屈。

唐衛這次回來找上林列,目的非常簡單,求和。

他粉飾了他們倆最重要的矛盾,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企圖跟林列回到過去。

唐衛一邊像過去那樣黏著他,一邊又清清楚楚告訴他,他們倆隻能做兄弟。

最近唐衛似乎喜歡上了一個人,目前正在追求對方,這兩天開始學做飯,今天燉了番茄牛腩要給那女孩送晚飯。

林列不知道他是真有喜歡的女孩了,還是跟半年前一樣,杜造出這麼一個人來試探他的態度,或者是讓他知難而退,然後回歸到正常的兄弟感情。

半年前唐衛能幹出那種蠢事,半年後再幹一次林列也不稀奇。

抽完手裏這根煙,林列回了唐衛一條,晚上加班不回去吃,就沒再管手機,扔一邊繼續工作了。

晚上八點,林列還在公司加班,最近他們正在忙一個反收購的案子。

林列讓助理給大家訂了外賣,他們在會議室吃飯時,林列一個人在辦公室看這家企業的財務情況。

助理敲了敲辦公室的門,“林總。”

林列看著報表上的各項數字頭也不抬地說,“進來。”

助理:“前台說有一位叫唐衛的先生找您,說是來給你送晚飯的。”

林列目光頓了下,他私人手機開了免打擾模式,來電都轉語音信箱了。

“跟他說我在開會,讓他先回去吧。”林列聲音淡淡的。

助理看了眼林列辦公桌那盒沒動的外賣,猶豫了一下,問,“唐先生送的飯要不要讓前台送上了?”

林列似乎沒聽見,看著手裏的財務報表眼皮都沒抬一下。

助理在原地等了兩秒,見林列沒開口的意思,她也沒再問直接出去了。

辦公室房門關上後,林列抬手捏了捏眉心,心頭煩躁,下意識去摸手邊的煙盒,但不知道想到什麼了,他直接把那盒煙扔垃圾桶了。

隔了五分鍾,助理再次敲開了林列辦公室的門,默默把一個飯盒放進了辦公室角落,然後就離開了。

林列抬眸看向那個飯盒,抿了一下唇,又投入到了工作中。

林列開車回到家時,已經深夜十一點了,唐衛在客廳等著他。

見他回來了,特別殷勤跟在身後關懷著。

林列的反應卻很冷淡,並沒怎麼理唐衛,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

唐衛這種殷勤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早上,他訂了鬧鈴,一早爬起來給林列做早飯。

林列去洗漱的時候,唐衛就在廚房喊他吃飯。

唐衛把早飯端到餐桌,剛擺好碗筷,就見林列穿戴整齊地出來了,愣了下,“你不吃飯嗎?”

林列朝玄關走去,“不用管我。”

唐衛擰了下眉頭剛要說什麼,林列的電話就響了,他跟人談著工作離開了。

林列關門時,餘光看見唐衛一個人怔在客廳看著他。

這兩天唐衛很明顯在討好他,因為捉不透他的態度,所以一直夾著尾巴做人。

撒歡小馬駒也不是一點眼力勁都沒有,見情況不對勁了,他會立刻收起蹄子,不敢隨便尥蹶子。

林列冷淡的態度,讓一直伏小作低的唐衛明顯是惱了,好幾次林列見他已經到了發火的邊緣,但最後又咽了過去。

不僅是唐衛,這幾天林列也在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人是感情動物,即便林列要比常人冷靜自製,但到底還是一個凡人,麵對唐衛時也不能太理智。

尤其是這家夥總這麼犯蠢,半年前跟林列打電話說自己要結婚,他就被唐衛氣的一個晚上沒睡好。

現在又來這招,而且林列還不太確定,唐衛這次是不是來真的。

看他一個勁兒往他麵前湊,偶爾還會搞點小動作,讓他知道他有了喜歡的人,林列牙根都是癢的。

有些人天生屬陀螺的,就他媽欠抽。

不能再這麼下去了,理智告訴他,沒有結果的事,就不要讓自己再深陷其中。

要斷就斷個幹幹淨淨,連朋友都不會做那種。

因為他不可能看著唐衛結婚生子,也做不到真心實意祝福唐衛的婚姻。

晚上下了班,林列剛打開房門,就聞到了一股很濃的酒氣。

唐衛在沙發上喝酒,見林列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煩躁地灌了一大口酒。

林列平靜至極地問他,“你什麼時候搬走?”

這話就像點了炸藥桶,唐衛瞬間火了,“老子這幾天孫子似的伺候你,你他媽還不樂意。”

林列隻覺得渾身充斥著一種很深的無力感,他吸了口氣,目光平靜的幾乎冷漠,“唐衛,我真的沒有精力再跟你這麼折騰了,我們也不可能再回到過去。”

“我知道。”唐衛雙眼猩紅,一副被逼到要跳腳的地步,“我他媽知道!”

他甩了手裏的啤酒罐,起身猛地將林列摁到牆上,氣勢洶洶吻上了他。

唐衛叼著林列的唇也不深入,單純發泄怒氣似的啃著,吐息間濃鬱的酒氣刺激著林列,讓他也有種飄飄乎的醉意。

好不容易找回了理智,林列推開了唐衛,某根神經壓抑到了極點,說話也隻剩下粗重的氣音,“你什麼意思?”

唐衛比林列還暴躁地說,“追你的意思,看不出來?”

他不是接受不了林列喜歡男人,他是接受不了自己的兄弟看上了自己,也不知道林列什麼時候對他產生的這種感情。

這半年以來,唐衛時不時就會思考這些問題。

他不是一個深謀遠慮的人,懶得規劃自己的未來,永遠都是過一天算一天。

但在他得過且過的人生裏,是有林列一席之地的。

唐衛想了很久,思考了很久,最後決定跟林列試試。

林列審視著焦慮暴躁的唐衛,“你不是喜歡一個女人?”

唐衛擰眉,“我什麼時候說自己喜歡上一個女人了?”

林列目光幽暗,“為了追她開始學做飯。”

“……我說的是要追一個人,不是女人。”唐衛不自然地罵罵咧咧,“這幾天我他媽天天待這裏做飯,我追哪個女人去?”

唐衛用的是當下最流行的追人手段,先抑後揚,這還是他朋友教給他的。

前天唐衛做了番茄牛腩給林列發短信,還是朋友給他支的招。

不過正確版本應該是牛腩換成牛排,做一頓燭光晚餐,但要將期待感降到最低,等對方猛然看見,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效果。

隻是唐衛在國外吃漢堡牛排吃膩歪了,把牛排換成了番茄牛腩。

他是見林列最近不搭理他,所以想哄哄他,別人給唐衛出了這個主意,唐衛覺得還算靠譜也就采納了。

沒想到林列沒回來,他巴巴上門送飯時,還被林列公司前台擋回去了。

晚上想跟林列談談吧,對方又一臉冷淡,唐衛差點沒被憋屈死。

林列眼底暗流洶湧,扣住唐衛的下巴,低頭要吻他。

唐衛嚇得用胳膊肘抵住了他,在對方情欲沉沉的目光下,他硬著頭皮說,“那個,我們能不能打個商量?你親的時候能不能稍微……女人點?”

林列要給他氣笑了,眼眸壓下,輕聲笑著,“什麼叫女人點,覺得我吻你惡心?”

唐衛被林列笑的後脊發麻,“你總得給我適應的時間,至少也得溫柔一點。”

他不是覺得惡心,隻是上次林列把他摁床上,著實給唐衛造成了成噸的傷害。

主要是林列那架勢太唬人了,不像是在接吻,更像要將他整個人連骨頭帶肉渣的生吞了。

這對唐衛的男性自尊心造成了很大的打擊,親也沒這麼個親法吧?

見林列陰晴不定地看著他,唐衛眼皮子跳了跳,每次林列這樣他就得倒黴,唐衛下意識就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