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的日子很奇怪,有些不耐,但你卻隻能這樣,因為你的傷得一天天痊愈,方慕甚至感覺自己有些樂在其中,忘掉異能者的事,忘掉家裏的紛爭,忘掉時刻扼住自己喉嚨的藍海,這樣的生活,還是蠻不錯的。
但是,方慕是一個悲觀的人,這種來之不易的幸福感在半個白天過去後就被他忘卻了。
而也就在這時,方慕突然想起一件事,那也是與醫院有關的事情。
這天是星期五,方慕讀完最後一個早上的課,搭上公車,準備回家。
路上,司機在一個轉彎的路口差點與一輛小轎車撞上。
司機破口大罵,乘客也紛紛議論起來。而方慕則怔怔地看著這一切,因為他感覺到一股不詳的感覺湧上心頭,他走到後車門,有些不安地握緊了冰冷的吊環,心裏則急切的盼著趕快到家,看看家裏有沒有發生什麼。
終於,車,緩緩地停住了。
方慕飛一般的下了公車,抓緊書包直奔家裏。
進了門,方慕顧不上脫鞋,徑直爬上樓梯來到客廳,在他看到父母都安然無恙地坐在沙發上的時候,他鬆了一口氣。
可是,方慕的心卻像是被誰猛地揪了一下,他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實!
現在的時間是下午四點多,父母不可能這麼早回來!
也就是說,家裏真的可能出事了!
方慕慢慢地走向父親,他看見茶幾上的煙灰缸,裏麵滿是煙頭,最上麵的一根煙還在冒著煙霧。
“小慕,回來啦,吃了沒,要不要我幫你做一些吃的。”母親一反常態地起身,熱切地問著方慕。
“哥,出事了嗎?”方慕甚至連書包都沒放下,對著父親問道。
臉色嚴峻的父親依然抽著煙,冰冷的嘴唇終於說話了:“你哥出車禍了。”
一旁的母親這時眼淚終於像掉了線的珍珠一樣,從眼眶中滑落,她默默地轉過身,扶住沙發,又給了方慕一個打擊:“醫生說是傷到腦部,現在仍在昏迷狀態,城裏的醫療能力有限,他們在處理完傷勢之後要我們把他送往省城治療。”
“他們第一次檢查,說你哥可能會永遠醒不了了,不過我們想到可能是醫院要賺錢,把你哥的病情謊報大了,這些該死的勢利鬼!”父親在說完這句話之後麵色一僵,灰心喪氣地拍了一下沙發,眼中含淚地看著方慕:“不過我們兩個已經決定,以後你隻要養活你自己就好,我們不會給你壓力,你自己要活得好好的。"
方慕的手抑製不住地顫抖著,書包摔落在地,他婆娑著嘴唇:“帶我去見他。”
城市的夜,是繁華的。街頭上各種燈都量了,五彩的霓虹燈為人們枯燥的生活添上一絲色彩。
雖是繁華,但並不吵鬧。
街道上的人們疏散地走著,談論著一天的見聞。人們似乎都懂得他人的勞累,說話聲很小,生怕打攪了他人閑適的心情。
那一閃一閃的燈光掠過省城燈火通明的街市,投向更遠的地方。
車窗內,方慕怔怔地望著這景象發著呆,射入他眼裏五光十色的景象並沒有改變他的表情,他就這樣靜靜地坐在出租車內,出神地望著窗外。
方慕來到了珠海醫院九樓的神經科,隨著父親來到了320病房。
這裏並沒有方慕想象中的刺鼻的藥水味,並且兩邊相互隔著病房的牆上並不全都是雪白的,而是帶著一些髒亂的印記,剛進門,方慕看到遠處一個病床上躺著一個人,他腳步開始往後挪,他怕自己接受不了自己兄長的現狀。
他從開始佯裝鎮定的眼神也開始慌亂,慢慢地,有淚水溢了出來。但,他還是慢慢地挪動腳步,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個病床。
這個過程甚至比和藍海決鬥時的無能為力還要痛苦。
方慕看到了一個纏滿繃帶的頭,隻有頭發才讓方慕認出這是他哥。被被子遮住的身體不知道還有多少讓父母流下了眼淚的傷口。
“哥。”方慕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輕聲說著,喉嚨裏傳來的幹澀的感覺讓得方慕不能發出更大的聲音。
沒人回應,也不可能有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