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之中氣候惡劣,白天在太陽的照耀下,黃沙滾燙,置身其中放眼望去,四下茫茫不知邊際,很容易迷失方向。
而一旦到了夜裏,空氣中的熱度又會很快散去,廣袤蒼穹星光點點,夜空下的人呼吸中都帶著寒氣,若是不幸遇到極端點的天氣,甚至能使人在不知不覺中凍死在其中。
但就是在這片人煙罕至的荒漠中,藏著一條商道,無數行商往來其中,有中原人,還有一部分是居於漠北的邦外之民。
眼看著太陽快要落山,位於商道上的一家私人驛所正準備關門,就聽到門外傳來馬兒的嘶鳴聲,隨之而來的,是一道好聽的男聲,“店家,還有空房嗎?”
李三聞聲抬頭看去,隻見距離自己不遠處停著兩匹馬,馬上各坐著一個人,頭上都戴著兜帽,頸間圍著厚厚的布巾,遮住了大半張臉。
這是大漠行人最常見的裝扮,一方麵是保暖,一方麵是防塵,隻不過麵前這兩人看上去比較狼狽,衣服上滿是黃沙,風塵仆仆。
沒有聽到回應,其中一人從馬上下來,走近幾步,李三可以清楚看到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天色下,依然可以看得出來漆黑如墨,像極了天上掛著的星子。
“店家?”木浮霖看到麵前的人似乎在盯著自己發呆,好脾氣的又問了一遍,“還有客房嗎?”
“有,有!”李三回過神來,低下頭把門打開,讓兩人進屋,聲音聽上去有些嘶啞,“二位客官請進。”
木浮霖回頭看了安瑀一眼,安瑀朝他點了點頭,牽了兩匹馬走進旁邊的馬棚。
木浮霖在門口拍打著身上的塵土,覺得幹淨了些,才邁步進屋,問了李三店裏還有什麼吃的,挑著點了幾樣後,安瑀也從外麵走了進來。
摘下兜帽,在木浮霖對麵坐下,他剛拉下臉上的布巾,那邊李三就端著吃食和熱茶過來了,猝不及防對上安瑀的臉,他的腳步猛地停住,又有些怔楞了。
木浮霖用手扣了扣桌麵,李三才被嚇到似的走了過來,故作鎮定地將東西放下後便匆匆跑開了。
安瑀看著他頗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納悶道:“他怎麼了?”
木浮霖拿起筷子,在自己手心蹭了蹭,另一隻手趕忙去拿盤子裏的饅頭,咬了一口後,才口齒不清地回答:“可能是沒見過像咱倆這樣俊俏的人,一時失了魂吧。”
安瑀:“……”
他沒忍住翻了個白眼,用筷子敲了下眼前人的手,“你認真點。”
“我也沒開玩笑啊。”木浮霖咽下嘴裏的東西,又去夾菜,煞有其事道:“你想想,自從咱們進了大漠,一路上見過幾個人?那些人裏,你發現有比咱倆長得好看的了嗎?”
安瑀有些無奈,但是木浮霖也不是空口無憑,隻不過單憑長相來說,還是沒什麼說服力的,他覺得驛所的店家可能是覺得他倆的出現的奇怪,因為他們隻有兩個人,和那些動輒幾十人的隊伍相比,實在不像是在大漠中往來的行商。
所以一時好奇他們的來曆罷了。
安瑀沒有多想,見木浮霖隻顧埋頭吃飯,知道他這是餓的狠了,便給他倒了杯熱茶推過去。
前幾日大漠刮起了大風,他們兩個騎著馬,又沒有什麼在沙漠行走的經驗,遇著兜頭而來的風沙,躲都不知道該怎麼躲。
慌亂中迷失了方向,等到天氣轉好,風沙平息,就發現他們已經脫離了商道。
在大漠中迷路可是件要命的事,兩人費勁心力才好不容易走出來,糧食早在兩天前就消耗幹淨,靠著最後一點水趕到這家驛所,已經是筋疲力竭。
木浮霖胡吃海塞一通,果然噎著了,拿起杯子“咕咚”開始灌水,等到終於有了一絲飽腹感,才長出一口氣,放緩了吃東西的速度,“我從來沒有發現,饅頭也能這麼好吃。”
“餓極什麼都是好吃的。”
安瑀喝了幾杯水,又叫來店家添水,見李三提著水壺,低垂著頭走過來,說:“麻煩店家一會兒給外麵兩匹馬添點幹草。”
“好。”李三應了一聲,就準備出門。
這種反應不得不說是很怪的,木浮霖這時是真的提起了興趣,他看著李三的背影,腦海中不知怎麼的浮現一道熟悉的身影,還沒想將其與自己認識的人對上號,嘴巴就快了一步,“店家,我看你好眼熟啊。”
李三腳下一個踉蹌,手裏的水壺差點飛出去,還是安瑀及時甩出一支筷子,穿過水壺把手,將其釘在了牆上。
壺裏裝著開水,如果真摔了,必然要灑到李三身上,燙傷是免不了的。
李三顯然也是明白自己被安瑀給救了,他抹了一下額上的冷汗,連忙道謝,但是卻沒有回答木浮霖的話,找到機會就跑到外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