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1 / 3)

每年例行的聚會,紫騮與青驄總是到得最早的一對,因為它們是當世跑得最快的兩匹寶馬,總是比其他人早一天到達,但是這也不是絕對的原因。舉世聞名的八駿,它們的腳程雖然常居首位,但其他的馬絕不會比它們慢上一天才跑完那三千裏長途。

最主要的是它們的主人──“天馬行空”龍千裏與“流星趕月”華無雙,不僅是聞名當世的情侶,而且也是關首富,更是這八駿園的主人。

他們這對夫婦,不僅慷慨好客,也很懂得享受,更是最曉得如何使每一個客人愉快的主人。

八駿園並不在關,它座落在距離關三千裏外的湘雪峰山脈支嶺的白馬山,也是八駿初會的地方。

二十年前八駿齊聚,而八頭名駒的主人都是名重一時的豪俠之士,雖說老少齊具男女兼有,但是這八位奇俠卻因馬而及人,結成了莫逆之交,訂下了這個一年一度的聚首,而且約定了不管有多麽大的事都不得爽約。

二十年來,每個人都做到了這一點,初次相聚後,年輕英俊的少年豪俠龍千裏立斥萬金,雇工修建了這一座八駿園,作為八駿騎士的聚會之所。

第二年,他與青驄駒的主人──美豔絕世的俠女華無雙結為連理,婚禮就是在八駿園舉行的。

為了尊重友情,他們沒有破例,一對轟動武林的俠侶,嘉禮時就隻有位賓客,回到關的家園後,他們也沒有再補行婚宴。

正因為如此,每年秋的八駿之聚,就成了慣例,從來也沒有人缺席過。

第十四年的秋前夕,“瘦伯樂”韓大江的老妻病故,韓大江不顧一切,把剛斷氣的老婆用被一包,捆負背上,跨上他的驃馬上,急馳千裏,剛好在月出前趕到,踐完那一夜暢聚後,第二天才哭著給老伴落葬。

誰也不知道八駿騎士在秋之夕,聚在一起做什麽!雖然大家都知道有此一聚,但沒有一個人敢在那天到八駿園去探個究竟,因這八個人有一兩個已經夠人頭痛了,八個人湊在一起,連當今武林最有實力的一宮二堡,四穀五門都惹不起他們的。

八駿園平時由龍家的人在照料著,在約期的前一天,也就是龍千裏與華無雙到達之後,他們就全部撤離到百裏外的邵陽縣去等候,直到八月十再回去。

八駿園的八月十五,是專為八駿奇士聚會而設,除了死人外,誰也不能多帶個活人前去的。

酒菜是早已經備好的,一張大圓桌上設了八席,龍千裏與華無雙已進入年,依然是飄逸瀟灑,風姿如仙。

“瘦伯樂”韓大江則更瘦了,相對的“胖弭陀”劉笑亭更胖了,跟他的五花驄一般,像一塊五花肉。

黑天虯的主人“賽元霸”秦漢像尊天神,玉龍馬的主人“白衣仙”裴玉霜依舊如昔,美豔的臉上始終堆著一層寒霜,“張果老”騎的是驢,他也像八仙的那個張果老,但沒有人認為他那頭小灰驢不算是駿騎,以腳程而言,它不弱於任何其他的七駿。

酒已到,月已升,就缺“病書生”歐陽善與他那頭病懨懨的瘦龍,七友臉上都浮現起悵然之色。

龍千裏端起了酒盞,輕輕一歎道:“歐陽兄可能是趕不到了,讓我們祝他安息吧!”

言下有無限的沉痛,因為他們都明白,除了死,不會有第二個缺席的理由。

最富於感情的華無雙卻微哽咽地道:“再等一下,月還沒到天,那才是我們最後約定的時限。”這是一句安慰自己的話,病書生一向是最重信諾的人,往年除了龍千裏與華無雙,他一定是第三個到的。

離月到天,不過隻有一炷香的時分了,誰都知道這可能性太少,但都不忍放棄這最後的一點希望,因此沒有一個人反對,龍千裏手的杯也放了下來,十四隻眼睛都望著他們聚飲的石亭,望著那月光投下來亭角的影,以及那一道刻線,一分分地移近,七顆心也一寸寸地沉重起來。

很少開口的白衣仙裴玉霜忽然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也沒有不死的人,總會有人先開始的!”

她的聲音跟她的人一樣的冷,說出來的話也是一樣,全不帶一點感情,張果老卻有點激憤地道:“但不該是歐陽善,他是我們當最年輕的一個。”

“但也是最可能早死的一個,拖著一身病,偏要崛強多事,盡找些惹不得的人去惹!”

話還是冷冰冰的,賽元霸秦漢卻感到不平了,拍了下桌:“笑話!這世上沒有我們八駿騎士惹不起的人,多少惹不得的人我們都惹過了,最後倒下去的總是他們,玉娘!別忘了他的病書生這個外號是怎麽得到的,他原來可不是叫這個,瀟湘美劍客變成了病書生,你比誰都清楚,要不是他舍命力拚軒轅赤,對了那三十掌,你玉娘今天已經是黃土一,白骨一堆了……”

裴玉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活該!我一點都不領情,剪除西天一魔原是我拈到的鬮,他隻是負責協助而已,誰要他強自出頭的!”

秦漢叫道:“你講不講理,西天一魔的火陽掌已經到了裂石熔金的境界,歐陽兄弟的玄五神功已臻化境,對拚三十掌後,還是被炙黃了臉,換了你,隻怕連十掌都拆不了。”

“等我死了他再出頭也不晚,誰要他搶先出手的,我裴玉霜一生從不領人家的情。”

“你不領情我領情,那天拈到協助的鬮是我,應該由我去,假如真是我去,就會跟你齊登極樂了,他搶在我前麵,一腳趕到小西天,我先前也以為他要搶我的差使,可是等我到了那裏,看見他們拚鬥的現場,才知道那老魔頭功力之深,遠超出我估計的一倍還多……”

“那你領他的情好了,可別把我給拖上……”

秦漢看著她,歎了口氣:“玉娘,我真不知道你究竟是怎麽樣的一個人,他為你受了重傷,你當時居然還放他一個人躺在地上看都不看就走了……”

“我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受傷活該,那天本沒他的事……”

秦漢還要開口,華無雙則惻然道:“月影還有三分!二位能不能為一位老友的失約而靜默片刻!”

亭角的陰影果然隻差三分了,眾人也俱皆默然,就在這時候,他們聽見了得得的蹄聲。

刹時,每個人的眉頭都為之一舒,因為他們都聽出這是馬蹄聲,而且正是病書生歐陽善所有的那頭瘦龍的蹄聲,落地輕悄而疾若驟雨,不,隻是細雨打在荷上的聲音。

那麽輕盈,又那麽急促,表示它正在疾馳而來。

秦漢一聲歡呼,跳了起來道:“沒錯!是歐陽兄弟,隻有他的瘦龍才能落蹄如點。”他剛要跑到門口去接,可是一灰影卻早在他行動前飄過了園外的圍牆,逕自飄落在亭前。

跟著馬上跳下一個騎士,灰色長袍,頭戴竹笠,首先俯頭一看亭角的月影,恰好在刻線上,這才呼了一口氣:“還好,總算趕上了,沒有過時,有勞各位久等了!”

他拱拱手就準備坐上那個空的席位,秦漢連忙一伸手,沉聲道:“且慢!閣下是什麽人?”

來的這個人口氣神態都像是病書生,甚至於穿的衣服,佩的劍都是歐陽善的,但他並不是病書生!

他比病書生健壯,比歐陽善年輕,至少年輕了二十歲,看來隻不過二十五的模樣。

而且也比歐陽善來得英俊絕倫!歐陽善年輕時雖有‘瀟湘美劍客’之稱,但這個青年卻是俊得迥異,俊得超凡脫俗!歐陽善是一種溫儒雅的豪,而他卻是整個人都生似煥散著一股惑人的光采,充滿了蓬勃男陽剛的氣概。

年輕人淡淡一笑:“這位一定是賽元霸秦漢大兄,我聽師兄說起過,說秦兄古道熱腸,是血性朋友,以後還請多指教!”

他又想坐下去,秦漢仍是伸手把攔:“閣下到底是誰?”

年輕人瀟灑地一笑:“是家師兄的師弟。”

“令師兄又是什麽人?”

“自然是這個位的主人,也是瘦龍的主人……”

秦漢還要問,龍千裏截道:“秦兄!這大概不會錯,歐陽兄的瘦龍是性最烈的,如果老弟與歐陽兄沒有淵源,瘦龍不會馴服的讓他騎了來,你先坐下,讓我來問,老弟,首先請教一下尊姓大名!”

年輕人笑了一笑:“這是我失禮了,在下楚平。荊楚的楚,平安的平,與師兄是同裏人士,同師學藝。”

“楚老弟!令師是哪一位高人?”

“歐陽師兄沒有跟各位談起嗎?”

“我們八個人是道義之交,意氣相投而相聚首,從來也不問對方出身來曆,師承門戶。”

楚平一笑道:“那在下也自不必說了。”

龍千裏皺皺眉頭道:“自然可以,隻是今天的情況不同,我們對老弟並無深交。”

楚平道:“我是代師兄來赴會的,師兄該做的事,以後都由我接下,這樣行不行?”

龍千裏搖搖頭道:“恐怕還不行!”

楚平笑道:“我忘了,師兄還有一句話,要我一到就說的,那就是八駿雄飛,瘦龍禿尾,這樣總行了吧?”

秦漢首先叫起來道:“什麽!瘦龍禿尾了?”

楚平用手一指道:“瘦龍還在那兒,各位沒看見?”

灰色的瘦馬,尾部隻剩下了三寸來長的禿毛。每個人起先都沒注意,這時看見了,心都為之一沉,八駿雄飛是他們約定的口號,但座騎禿尾則是一個痛心的暗號,那表示這騎馬的主人已不在人世了,而且是死於非命的。他們都事先約好,誰遇上了強敵,身遭不測時,就把馬尾斬禿,來向其餘的人奔報噩耗。

瘦龍禿尾,那表示歐陽善已不在人世了,而且是死於仇家之手。他們是沒有私仇的,八駿騎士,是一個俠義的組合……嚎年之聚,大家都是將一年來的探訪所得加以統籌彙報。武林哪些人幹了哪些罪難容遣的惡跡,簡單的,當時伸手就料理了,提出一番報告即可。較為紮手,一人之力無法解決的,才在這裏公決,看看要采取什麽方法去應付。

但他們有個原則,就是行俠不留名,也不落形跡,二十年來,他們合力剪除了無數巨奸大惡,卻沒有一個人知道是他們幹的。

龍千裏精擅策劃謀思,他總有辦法把對象計誘到無人之處加以剪除,因此武林發生過許多驚天動地的大事,到頭來卻都是一個個未解的謎,而謎底就隻有他們八個人知道。

瘦龍禿尾,那就表示歐陽善已經遭遇了毒手。

龍千裏臉色一沉:“是誰幹的?”

楚平指了指座位道:“龍大俠,借問我是否可以坐下?如我能坐下,當然會提出報告,以等候大家的公決,如若各位不允許我坐下,那這就是我一個人的事了,爾後就無須各位費心了。”

龍千裏道:“是歐陽兄推薦老弟入會的?”

楚平點點頭:“是的!師兄雖已身亡,但瘦龍還沒死,八駿之聚,他認為還需要持續下去,所以他身受重傷後,拚著最後一口氣,還是要奔回三湖故裏,交代了這件事……”

龍千裏道:“龍某絕對歡迎,但這事龍某一人不能擅專,要問問大家的意見如何!”。嚎個人都沉默無語,換一個新的夥伴,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張果老年齡最長,沉吟道:

“八駿之聚已有多年,欠缺一位當然是憾事,楚朋友要入盟,我們原則上是應該歡迎的,但當年我們選擇盟友時,是以德行、藝事與座騎為三大考慮要素。”

楚平道:“座騎未換,還是師兄的瘦龍,今後將易名禿尾龍,這是師兄的遺言,以示有別。”

龍千裏道:“第一項審核通過,騎術也不必考了,剛才大家都有眼目睹,楚老弟控騎之術似乎還比歐陽兄精嫻一點。”

裴玉霜道:“至於品德方麵,也應該沒有問題,病書生既一切都托付給他,他又是病書生的同門師弟,我們信得過病書生,就應該信得過他。”

大家都點點頭,龍千裏道:“這一項也通過……”

楚平一拱手道:“謝謝裴大姐,可惜師兄無幸聽到,否則一定會高興得跳起來,能聽奶說他一句好話可不容易!”

裴玉霜臉色還是冰冷的:“他要是活著,我還是不會說的,因為他自己就沒有說過別人一句好話。”

秦漢忙道:“誰說的,他對我們都很謙遜客氣。”

裴玉霜道:“那就是對我特別了?”

眾人心裏又是一陣的惆悵,誰都知道歐陽善與裴玉霜兩人心彼此默許多年,一個未娶,一個未嫁,但兩人都是倔強性,誰都不肯先表示出來,甚至於故意鬧別扭嘔氣……

龍千裏忙道:“楚兄弟!這藝事一項,可就得憑真才實學了。”

楚平淡然一笑道:“敬候考較!”

龍千裏道:“歐陽兄內功、劍法、輕功、暗器各項都是我們八人之冠,我們不期望你每樣都追得上他,但至少有一兩樣要跟他差不多,才能擔當得起未來的任務……”

楚平道:“小弟隻有暗器一項略勝師兄……”

秦漢立刻叫道:“好家夥,歐陽老弟的暗器功夫被譽為宇內第一,你還能比他更高,你用什麽?”

楚平笑笑道:“師兄有三十種打穴暗器,分心為途,雖精而不純,小弟隻專練一項,所以比他略勝一籌。”

龍千裏道:“我們每年聚會,歐陽兄總是表現一兩手暗器功夫,使我嗬歎為觀止,老弟隻專精一樣,而且還勝過令師兄,那一定了不起了,就請施展出來,讓我們開開眼界如何?”

楚平道:“這恐怕很難從命,師兄的暗器是練來製人的,花巧很多,小弟隻練了一手,卻是傷人的,總不能無緣無故找個人來試吧?”

裴玉霜起立說道:“就拿我來做人肉靶好了,歐陽善雖然身有三十種暗器,卻沒有一樣傷得了我!”

楚平一笑道:“那也好,施放暗器,最怕胸藏殺機,那出手會很難控製,小弟此刻卻心無殺機,因此可以心平氣和地施為,大姐就站在那兒,小弟數到三的時候出手,大姐千萬別注意我的手法,因為小弟的暗器是無影無形,隻憑感覺的。”

他開始報數,三字出口,屈指往前一彈,一縷勁風彈出,隻聽得叮的一響,裴玉霜左耳所懸的珠墜已經飛射出去不見了,大家都沒看見他用的到底是啥的暗器!

龍千裏一怔道:“老弟,這分明是彈指神功,老弟年紀輕輕已有此等修為,的確是值得敬佩,但這可不是什麽暗器手法呀!”

楚平隻是笑笑,雙手已經垂放兩側,這時忽而又是叮的一聲,裴玉霜右耳的珠墜又響了一下,兩顆珠同時落到她前麵的桌上,滴溜溜地直滾。

華無雙雙手一把抓住了兩顆珠,看了一下,麵現驚容道:“楚兄弟!這就是你的暗器手法嗎?”

楚平道:“是的,小弟身邊從不帶暗器,若是要效法施為時,隻好就地取材,我彈出的那一道指風,不是為了傷人,而是借用裴大姐的珠,以回勁把第一顆珠引回來,這顆珠就是我的暗器,擊落了第二顆珠。”

龍千裏不禁動容拱手道:“佩服!佩服!楚老弟就憑這一手,已經獨步天下了,當今武林,誰還防得了你這一手?”

楚平卻莊容道:“龍大俠,擅泳者溺於水,小弟卻不敢存有此心,我師兄的暗器手法已經夠精絕了,可是他自己卻還是傷於敵人的暗器之下。”

他從身邊取出一個紙包,打開來,裏麵竟是四片翠綠的樹。

秦漢又叫道:“什麽!這玩意它能傷得了歐陽兄?”

楚平把四片樹倒在桌上,叮然有聲,那四片樹竟是用上等的翡翠雕成的,眾人臉色全都為之一變,瘦伯樂韓大江首先驚呼道:“這東西是誰的?”

楚平淡淡道:“我不知道這是誰的東西,隻知道師兄帶著這四片,一路飛馳來到寒舍,交代了幾句就去了,那幾句話就是關於八駿園的聚會之期。”

裴玉霜問道:“他是在什麽地方的暗算?”

“衡陽,他正在赴約的途。”

“你的家是在湘潭,他受了傷之後,趕到這裏還近一點,為什麽不先來赴約呢?難道他對這個聚會已沒興趣了?”

“不!正因為他對這個約會太重視了,所以才不想來赴這一死會而使此園永遠易名為七駿園。”

“他沒有說出凶手是誰?”

楚平惻然地搖搖頭:“來不及了,他勉強提住那一口真氣,隻夠說十句話,實際上隻說了句半,最後一句話隻說了一半就咽氣了,因此我代他向奶致歉。”

裴玉霜神色微動道:“怎麽要向我致歉呢?”

“因為他最後一句話是帶給裴大姐的,但他隻說:‘告訴玉霜,我……’底下的話他已來不及說出來了。”

裴玉霜冷漠平靜的臉上突然有著一絲波動,但也僅僅是那一刹那,隨即又恢複了冷漠:

“我知道了。”

秦漢忙道:“玉娘,你知道他要說什麽?”

裴玉霜冷冷地道:“他沒有說完,我怎麽知道他要說什麽?但我知道他無論做什麽,都把我放在最後。”

楚平道:“大姐奶這就料錯了!是放在第一位,因為他以他僅餘的一點生命,留下了半句遺言,隻給了奶一人。”

裴玉霜頓了一頓才道:“他前麵不是還有句話?”

“那是他對責任的交代,師兄一生向來是公重於私的,他把未盡的責任交代清楚後,才能談到他自己的事。”

裴玉霜終於一歎:“他始終沒有提到是誰殺死他的!”

“沒有,他認為那件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如何在月到天之前趕到這裏,以及如何維持八駿雄飛。”

龍千裏終於坐了下來道:“楚老弟,請坐下!”

楚平道:“小弟是否被批準入會了?”

龍千裏歎道:“屈指一彈雙珠飛,老弟的功力較諸歐陽兄有過之而無不及,三個條件都已符合了。”

楚平拱拱手:“謝謝各位,兄弟當盡全力以不負各位的厚望,敬以杯酒,酬各位之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