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拂過青翠的竹林,西邊的天空剛落下最後一縷紅暈,淡白的月影從山間躍出,衝洗白日的餘溫。
江善帶著珍珠走在幽靜的竹廊上,耳邊是竹葉被風吹得窸窸窣窣的聲音,簷下掛著的燈籠左右搖晃,打下一團模糊的光影。
這是在去正院的路上,就在一刻鍾前,文陽侯跟前的管事來了望舒院,傳達他的命令,讓江善即刻去正院。
留下流春守好院子,江善便帶著珍珠朝正院來了。
正院裏燈火通明,當值的婆子丫鬟見到江善的身影,紛紛屈膝行禮問安,然而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無比沉重,頗有種噤若寒蟬的意思。
江善眸光微轉,與打簾的鴛鴦點頭示意一下,略低著頭進了房間,就看見除了在田莊上的江鈺以及在書院的江逸外,其他人都在了。
文陽侯和陳氏並肩坐在榻上,中間隔著一方炕幾,上麵擺著的茶盞徐徐冒著熱氣,下方江擢和江瓊相對而坐,俱是嚴肅著麵容。
看見江善進來,江瓊當即沒忍住,露出一個怨毒憎恨的眼神,放在腿上的手捏成拳頭,咬牙切齒的瞪向江善。
如果不是因為她,自己如何會落下現在這個殘害親妹,陰狠惡毒的名聲,翠棋那個賤婢死有餘辜,趙福那個奴才真是沒用,居然會讓人捉住,讓她如今進退兩難。
江瓊將所有人埋怨了一遍,唯獨沒覺得自己有任何錯處。
江善經過短暫的怔愣之後馬上回過神來,忽略江瓊惡狠狠的目光,迅速垂下眉眼,屈膝向上首請安:“見過大人,夫人。”
對於江善一直生疏的稱呼,兩人並沒有察覺出任何不妥的地方,或許他們本就從沒放在心上過。
見所有人到齊,江紹鴻從袖子裏抽出一張名帖,啪的一聲扔到地上,語氣肅然道:“說說吧,這是怎麼回事?”
眾人下意識朝地上的名帖看去,江擢看到那熟悉的帖子時,緊皺著眉道:“這是......我的名帖?”
他拿眼睛向父親文陽侯看去,臉上帶著詢問和疑惑,他不記得自己最近,有讓人送過名帖出去,這帖子又怎麼到了父親手上?
聽見這話的江善耳朵動了動,心下一轉差不多猜到是怎麼回事,她沒忍住微挑了下秀眉,朝江瓊投去一道驚訝的目光,似是沒想到她膽子會這麼大。㊣ωWW.メ伍2⓪メS.С○м҈
江瓊的身子肉眼可見的顫抖,在文陽侯丟出名帖的瞬間,就嚇得臉色一白,眼裏隱有驚懼閃現。
陳氏看了眼麵無表情的丈夫,又瞥向皺眉沉思的大兒子,打破沉默道:“老大的名帖,怎麼會在侯爺您的手上?”
江紹鴻冷笑一聲,語氣十分嚴厲:“我還想問問他呢,這帖子怎麼就到了京兆府的柯大人手上?”
“這......怎麼又牽扯到京兆府了?”陳氏驚了一下。
江紹鴻怒目掃過下方三人,扯著嘴角說道:“這你就要好好問問你的好兒子好女兒了,怎麼好好的帖子,就飛去了京兆府!”
當柯大人拿著江擢的名帖來找他的時候,江紹鴻腦子裏的那根弦咯嘣一聲斷了,耳中是柯大人無奈的聲音,表明皇上才因沈府之事震怒,他是萬萬不敢包庇殺人凶手,又道福康長公主府的縣主親自來了京兆府,要求他必須嚴辦,貴公子的請求他真的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