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還是被她從課堂上帶到她家女兒身上了,每次都是百轉千回,殊途同歸。剛剛正說著大學生戀愛觀的事呢,一小學生居然參合進來了,說得好像還有模有樣的。
豬三打了個哈欠,轉頭看向窗外。他坐的位置離窗戶比較遠,不過他其實並不是要看什麼東西,所以就這樣盯著那個方向發呆。
“我打!!!”
“誒,疼疼!”豬三摸摸了後腦,回過頭去,“是你小子,幹什麼呢?想屎啊。”
“你還敢說,把我一個丟在那裏守夜,說什麼第二天要上課。結果呢,你就是這樣上課的?”
“你懂什麼……”豬三又將目光放在窗外。
“你在看什麼?那個土堆麼?”
毛線之書說的是教學樓內部的露天空地上的一座圓形的小花台,不過現在那裏已經沒有花,隻剩一堆翻開的泥土。
“那裏也是有花的啊,”豬三靜靜地看著窗邊,那裏的桌子現在沒有人坐,顯得空蕩蕩,“那時候,那花盛開的美麗樣子,你是絕對想象不到的。那樣的寧靜,沒有一點聲息。明明已經那樣美麗了,卻在角落裏默默地綻放。當風吹過的時候,葉子和枝條在沙沙作響,她的身形輕輕地晃動了一下。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再看去的時候,依舊是那個模樣。看著她的時候,即使周圍再吵再鬧,也會突然靜下來。好像整個世界都安靜了。雖然她沒有說話,可是好像會聽見她的聲音。不需要用力豎起耳朵,但是卻能感受到那聽不到的聲音。用心感受——然後,能聽到溫暖的……源源不斷的心跳聲。”
“你在說什麼啊?是說花的事麼?”
“那美好的樣子,好像會永遠存在,就一直那樣下去。在每一次抬起頭的時候,都可以在眼前看見……雖然知道是不可能的,可是還是會忍不住想……要是能一直持續那樣該多好。”
毛線之書看著窗外的破落花台,心說虧得你看著這種景色還能想那麼多玩意兒。
眼看豬三是腦子秀逗了,毛線之書便岔開了話題:“今天真冷啊。”
“你也懂冷麼?”
“失禮了,我可是不是不會動的石頭。”
“當然了,你是木頭做的嘛。”
“唔……”
遲早有一天,要你跪在姐的麵前,哭著向姐姐我道歉,求姐姐饒恕你的罪過。
“是挺冷的啊,要下雪了。”豬三突然接上了毛線之書之前的那句話。
“哦,下雪嗎?真期待啊~~~”
“不過也不值得特別期待的,畢竟也沒什麼看頭,要說在這附近看雪景的好地方的話……”
“哪裏哪裏?”
“那肯定是那座山上了。”
“火鍋山麼,奇怪的名字。”
“是啊,明明有花有果的,卻叫它火鍋山。但是雖然名字是這樣,風景卻很好的哦。我最近才去過一次呢,山頂上的雪可多了。雖然很冷,但是值得去一趟啊。”
“是什麼樣子的?說給我聽聽。”
“那是和一個朋友一起去的,一個現在見不到的朋友……”
“是……死了嗎?”
“喂喂,別咒人家啊,他隻是現在人在外地而已。”
“好吧,我不打岔了,你繼續講。”
“爬山的那一天之前下過雪,雖然地麵上什麼都沒留下的,但是山上的低溫卻把這風景保存了下來。這是他說的,於是我就跟著他一起上了山。從一條僻靜的險道……說實話,雖然感覺還挺好,但是我真的不敢再和他一起走那條路了。”
毛線之書聽到的內容,下麵將以第三人稱的視角描述出來。
首先,介紹一下二號男主角——五哥。原本他是和豬三一個學校的同學,不過現在人已經不在學校上課。在豬三印象中,五哥一向是能人所不能,為人所不為,富有挑戰精神與冒險情懷。也正是因為這樣,豬三才會對他感興趣並主動與之結交。大概豬三的人品還是不錯的吧,五哥對他也不反感,兩人就這樣成了朋友。
當天,為了挑戰自我,順便學習一下勤儉節約的好品德,豬三跟著五哥爬上了常人不敢嚐試的山路。在達到安全路段之前,一路上艱辛險阻,困難不斷。路旁的樹棘紮在手上生疼,地上的暗石尖刺隨時埋伏準備突擊,陡峭的坡麵走在上麵好像隨時會滑下去。
豬三終於還是活了下來,為此他的外套被鉤壞了,鞋底被刺穿了,連褲子也在用力岔腿的時候咧開了。但是能活下來走上水泥路麵,對豬三來說已經是萬幸中的萬幸了。
“現在你覺得能走上平緩的路麵很難得了吧?”五哥一邊走一邊笑著對豬三這樣說。
“啊,是啊,能走在這種路上我都覺得感動了。但是……”豬三說到這加重了語氣,“我是一定不會再走那種路了!”
“為什麼呢?這樣挺好啊。”
豬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瘡痍,又看了看五哥,心說兩人真不是一個檔次的啊。
經過路邊小店的時候。五哥買了一頂褐色的西部牛仔帽子。他把帽子戴在頭上問豬三怎樣,豬三答道像土匪。他聽了哈哈大笑,繼續戴著帽子往上爬。
經過猴籠的時候,豬三在籠子旁的地麵上撿起一張烤麥片,從不知被哪個無良遊客扒開的鐵絲籠缺口處伸了進去。那猴子一下子竄了起來,一手抓著籠邊,身子定在半空中,另一隻手抓住豬三手中的烤麥片。
豬三放開手,那猴子抓著食物又落回籠內的地上,抱著啃吃起來。
一旁的兩名女生見有人在喂猴子,也起了玩心,拿著一根長長的樹枝靠近籠子,想要逗弄猴子。
這也太低成本了吧,猴子也要吃飯的啊,都照你們這樣玩,早餓死啦。
這時,不遠處一隻體積稍大的猴子爬了過來。在豬三好奇的目光注視下,這隻大猴子兩腿站起來,前爪搭在先前那隻猴子身上,接著旁若無人地運動起來……
看著眼前的景象,聽著耳邊傳來的聲音,三秒之後,豬三懂了。那兩名女生似乎比他懂得更早,已經在一旁低低地笑出聲來,然後丟下手裏的樹枝離開了。
豬三轉頭對五哥尷尬地笑了笑,兩人一起往山上走去。
接下來一段路走得平平淡淡,除了看到一對情侶鬧別扭,男生坐在階梯上生悶氣之外,就沒什麼特別的了。
越往上走,氣溫越低了下來。這時太陽也到了西邊的天上,豬三感到冷了起來。
“諾,那裏,看到沒?”五哥走在前麵停了下來,伸出手指著前方。
豬三抬起頭看去,隻見黑灰色的路麵忽然從某一段開始變成白色。
“那是……雪?”豬三覺得肯定是了,可還是問了一句。
“恩,走吧。”五哥招了招手,又繼續在前麵走了起來。
豬三也顧不上腿疼腳疼了,趕忙加快速度跟上。
在發硬的雪麵上,豬三和五哥兩人一步步地踏著。迎麵走來了一些下山的人,其中一個小帥哥唱著什麼“愛你愛得要死”之類的,大步向下邁去,好幾次差點滑倒。
豬三看著他有些瘋癲的身影向山下走去,心裏暗說哥們你悠著點,同時好奇女生們都在幹什麼,怎麼讓這麼帥一小夥子在這大山裏一個人唱情歌。
在山上一片養鹿的圈地旁,豬三狠心折下了一根帶著葉子的竹節。誰知那些警戒心極強的梅花鹿根本不領他的情,他傻傻地趴在石頭欄杆上朝裏伸出手中的竹子,吹了半天冷風,那群鹿站在原地愣是紋絲不動,隻是遠遠地看著他。
豬三放棄了,將手裏的竹節扔進鹿苑裏,然後轉身打算離開,可是這時身邊卻沒有了五哥的身影。
五哥,你玩我呢,不會又去冒險了吧,出了事我可沒本事救你啊,這荒山野嶺的又沒有人煙……
正著急著,豬三聽見人聲傳來。順著看過去,隻見一群中老年同誌帶著一小女孩從山上走下來,衣物穿得不盡相同。但是其中一個婦女穿的那件藍綠色衝鋒裝,明顯是之前校運動會的時候,據說以每套2800的價格配備給院裏老師們的戰鬥服。
這還不算貴!記得當時本院係的某老師一邊拍著自己的衝鋒裝一邊抱怨道:“誒,才2000多塊一件,人家XXX院係可是每個老師分到了4000多塊的配額,我們院和人家比真是窮啊。”
就這樣目送這群人走下山去,豬三又開始張望四周。忽然五哥喊他的聲音傳來,於是他循著聲音在一個冰封的湖麵上找到了五哥,隻見五哥正在冰麵上向他招手,還叫他一起下來。
豬三對於自己的體重沒什麼自信,不過對於能不能壓垮這冰麵卻有點小信心。他小心地靠在池邊踩了踩,確認安全之後踏上冰麵,走到了池子中心。
原來哥還是挺輕的……
豬三的這份自信在他想要靠近池邊的一座方形水泥建築時耳邊傳來的冰裂聲中破碎。
“還是上去吧,我們繼續往上爬。”豬三趕忙走上地麵,招呼著五哥一起往山頂爬去。
在快要到山頂的最後一段路上,寬闊的路麵積滿了雪,踩在上麵發出“噶吃噶吃”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