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火車站門前陸陸續續來了帶著行李的旅人。
人還不少,左老二頭上頂著一塊方巾,就差把自己的頭都埋進褲襠裏去了,他實在是太害怕會被昨天那夥人發現了,昨天被打了一頓,他今天早上差點沒起得來,稍微動一動就是一股鑽心的疼。
左老太頭上也戴著方巾,三個人的行李全叫左老二給扛在肩膀上,三個人鬼鬼祟祟的來到火車站門口,時不時東張西望,生怕被那夥追債的人給發現。
“都是你生的那兩個小賤、人,要不是他們,我們何至於變成這副模樣?”
左老太憋了一肚子的氣,隻管往左老二身上撒:“等回去了,看我不教訓你那個婆娘!肚子不爭氣就算了,生出來也是來禍害我們左家的!”
她一路罵罵咧咧,左老二早就習慣了,但走到車站裏,不知怎麼覺得自己腳步好像更沉重了。
左老太和左老漢走在前麵,等著左老二來給他們買票上火車,左老太絲毫沒發現左老二有什麼不對勁,隻是一個勁兒的催促著:
“快點啊你!沒吃飯嗎走這麼慢?”
“真不知道生你是做什麼的,一大把年紀了連個路都走不好,你那什麼表情,是在怪我嗎?”
路人紛紛側目,左老漢就拉了拉左老太的袖子,示意她在外麵收斂一些。
左老太哼了一聲,沒好氣的轉過身去,結果剛一轉過去,忽然就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陣驚呼。
“哎呀,有人暈倒了!”
“什麼情況?他吐血了!快送醫院啊!”
左老太一回頭,就見原本左老二在的地方已經被人圍了起來,而左老二躺在地上,臉色青紫,嘴角鮮紅。
左老太瞬間就慌了神,左老漢已經走過去了,有好心人叫了火車站的公、安,又抬來了擔架,一路將左老二送進醫院。
左老漢和左老太心裏將左老二和左靈左燕燕姐妹罵了個狗血淋頭,但麵上還是做出一副擔憂的樣子來,一路跟隨到了醫院。
“我說你這個老太太嘴上積點德吧,那好歹是你的親兒子呢!”
有一路從火車站幫著送左老二過來的人說左老太,左老太臉上難看極了,剛想回嘴,又被左老漢瞪了一眼,左老漢賠笑道:“是是是,我這個老婆子就是嘴太碎了,剛剛真的太謝謝你們了!”
“他身上那麼多傷你們難道不知道嗎?真是,好歹對自己的親兒子上些心!”
留下這麼一句話,好心人就散去了。
左老太和左老漢等在手術室門口,又憂心起來:“這得多少錢啊?”
左老太臉都愁得皺成了橘子皮:“老頭子,我聽說這大城市的醫院可費錢了,咱們有這麼多錢嘛?”
就是有也不會用到左老二身上的。
左老漢倒是沒太大擔心:“反正我們沒錢,也不是我們將老二送過來的,我們沒錢,他們還能搜我們的身不成?”
“也是。”左老太放心了,轉頭看著手術室亮起的紅燈,又罵起左老二來,“這個死老二,也不讓人省心,怎麼好端端的,在旅館裏的時候不暈,偏偏要暈在火車站?這不是存心讓我們上不了車麼?”
“這要是讓那夥追債的人給抓到了,我們這兩把老骨頭,可怎麼辦呀?”
左老漢睜開眼睛,忽然說:“我覺得,這很可能是左靈那丫頭使得一個計策。”
左老太沒聽明白:“什麼?”
左老漢瞥了她一眼,說:“那丫頭自從高燒一場後就比從前機靈了,我們上次在那條街上遇上她的時候,你看她身上穿的衣服,還有她旁邊那個男的身上穿的衣服,一看就是在西市過上了好日子,她看見我們就跑,可見是不想讓我們找到她的。”
“我覺著,打老二那夥人說不定也是她找過來的,就是想把我們嚇回去,再也不來找她了。”
越說越覺得就是遮掩,左老漢眉頭擰起來,眼裏全是冷光。
而他邊上的左老太已經罵起左靈了:“那可是她的親生父親,她可真是下得去手!”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喪良心的小畜生?”
“等我抓到她,看我不撕爛她的皮!”
就在這時,手術室的燈熄滅了,裏頭醫生出來,和左老太左老漢說:“現在已經沒什麼危險了,家屬放心,跟護士去繳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