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身子不好許久,能讓大長秋驚慌至此,必然是突然加重了。
當下也不多言,王娡讓義忠義勇親自備了轎,便往長信宮趕去。
趕到長信宮王娡才知道事態嚴重,幾乎太醫院的太醫都到了,聚集在宮內,皆是眉頭緊鎖的模樣。
見到皇上來了,太醫們便要起身行禮。皇上擺一擺手:“不必,你們救治太後要緊。”。
說罷他隻拉過鄧銘庭:“你是太醫院之首,你來說,太後如今是怎麼個情狀?”。
鄧銘庭急得額頭上皆是豆大的汗珠,聲音裏都有著平時不曾聽聞過的一絲張皇:“微臣無能,致使太後病情反複。其實微臣也覺得甚是奇怪,眼見得太後這幾日病情平穩,突然今日就不能說話了,微臣帶著屬下們來的不久,隻能暫且以人參湯吊著。”。
皇上點一點頭,眉頭緊鎖:“你們隻管用心救治,必要使太後安然無恙才好,否則朕也不會輕饒了你們。”。
鄧銘庭點一點頭,慌忙去了。
王娡隻安靜看著殿中人來來往往地忙碌,適時露出焦急的神色。
她和鄧銘庭相處得久了,怎會不知道他的手段?昨日裏自己也把話說得通透明白了,如今太後這個樣子,必然就是鄧銘庭的功勞了。
隻是未免太快了些,王娡輕輕歎息一聲,皇上才說了要給皇後慶賀神身孕,這邊太後倒是生生耽擱了下來。
許雲歡倒還鎮靜,此刻也不多言,隻自己尋了一個圈椅坐著。
李陶然卻是膽子小的,臉上已經是滿麵驚慌。王娡見狀隻得安慰道:“你自己去尋個地方坐著吧,咱們也別在這裏礙手礙腳的。太後娘娘福氣綿長,自然不會有事。”。
皇上皺眉坐在大殿的側椅上,王娡知道他有意不坐在正椅上以示尊重,心中便暗自覺得好笑,平日裏他心中如何看待太後的,王娡怎能不知道?這個時候掩人耳目倒是做得一手好文章。
隻是這心中的心思,斷斷不可在臉上表現出來。外人見了王娡,也不過是悲痛自持的樣子,半點看不出來她內心所想。
少頃,便是後宮妃嬪們皆到了。想來是知道了消息,寧願冒著嚴寒也不敢落下一個對太後不敬的罪名。
王娡看見皇後走在前頭,便悄然迎了上去:“姐姐。“。
皇後溫潤的眉眼之間滿是焦慮之色,低聲問王娡:“母後如今怎麼樣了?“。
王娡搖了搖頭,皇後便是猜到了*分,憂愁之色愈濃:“昨日還好好的,今日怎麼就…….“。
王娡打斷她的話:“姐姐,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咱們得時刻防備著萬一。皇上純孝,此時一心牽掛在太後娘娘身上,沒有心思顧及到別的,咱們卻是不能不看著眾人,這個時候更是不能出一點差錯使得皇上煩心。“。
皇後點一點頭,回身對著眾妃嬪道:“你們肯有這份孝心自然是好的,隻是守在這裏也該安安靜靜地別出聲兒,免得擾亂了大局。“。
眼見得眾人皆在點頭應是,王娡抬眼看了一眼,看見粟婉容也在。
連日來都是粟婉容節節敗退,王娡已是慢慢不將她放在心上了,隻不過是出於習慣,總是多留意些她就是。
皇後見王娡若有所思,便道:“要不要讓粟良人將陵城那孩子帶過來?母後說不定看見孫兒心裏也好受些。“。
王娡搖一搖頭,低聲道:“不妥,姐姐不是不知道,太後素來不怎麼喜愛這個孫子。況且孩子懵懂,若是磕著碰著,那便不是你我能夠擔待的起的了。”。
皇後聞言,雖有無奈也隻得作罷。
眾人皆是大氣也不敢出地守在正殿,眼見得太醫流水樣地進進出出,藥材也是不間斷地送進去,隻是總是沒有好消息傳出來。
王娡比旁人更清楚事態,因此倒是少了幾分驚慌,隻是坐在那裏沉思著。
最多不過明日,太後便要撒手西去,這樣一來,王娡抬眼看著身邊各色麵孔,又有多少人的命運便就這樣改寫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