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姁兒生下皇子的恩寵,隨著時間的推移愈發顯現出來。
太後縱然之前對姁兒並不怎樣另眼相待,如今見了她來請安也總是客氣地賜座,與她閑話許久。
長公主更是與姁兒陡然交好起來,二人似乎是多年的姐妹一般,情投意合。
王娡看著這一切,心中不能說是不高興的。
畢竟姁兒在這宮中苦了那樣久,如今能夠一朝立於人前也是好事。
隻是欣喜過後更多的卻是酸楚,自己如果一直沒有兒子,是不是要眼睜睜看著後宮諸人皆生下兒子,自己和煙雨逐日被人遺忘呢?
她抱著懷裏的煙雨,如今已是半歲大的孩子,眼睛裏靈氣十足,幾乎可通人意。若是一個皇子該有多好,王娡慢慢想著,若是皇子自己也可少受這許多罪。
容芷見她每每不開懷便隻能日日在一旁勸說:“娘娘如今肚子裏還有一個呢,是男是女也不知道,若是個男孩,娘娘可是這宮裏唯一的兒女雙全之人呐。”。
王娡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微微有些煩躁:“我惱怒的哪裏是這個,我是恨皇帝原先說兒女皆一樣,如今有了兒子才算看出彼此高低上下了。”。
容芷笑道:“娘娘自己也應該知道,兒女如何能夠一樣呢?再怎樣疼愛公主,來日總是嫁為人婦的。皇子卻不一樣,來日是要繼承大統的,皇上格外寵愛也是正常。”。
王娡冷冷一笑:“皇上也就罷了,宮裏的人才是頭一個拜高踩低的。別的不說,你且瞧瞧長公主,前些日子與我怎樣交好?如今姁兒有了皇子,她倒是頭一個送去賀禮的,一心隻念著讓她女兒做皇後呢。姻緣天定,她倒是忙活的勤快。”。
容芷聽她口出不敬之語,慌忙張望,見四下無人才鬆了一口氣,懇切道:“奴婢知道娘娘心裏不痛快,隻是娘娘在宮裏也久了,有些話是不能往外說的。”。
王娡歎了一口氣:“如今也不知怎麼了,似乎越活越過去了,連帶著自己的嘴都管不好。罷了,”她伸手端過一盞蜂蜜燕窩:“去找鄧銘庭過來請平安脈罷。自從姁兒生產後一直沒有見過他,也該是到了按月診脈的日子了。”。
容芷見她神色微微緩和過來,方才放心離去。
不多時,鄧銘庭就提著藥箱過來了。
王娡見他來的腿腳這樣快,心中也稍稍有些釋然。原以為姁兒如今炙手可熱,他大半心思總該花在錦春宮才是,如今看來,他倒不是那樣忘恩負義的人。
因此口氣難免親熱了幾分,對鄧銘庭道:“太醫請坐。”。
又喚來青寒:“去將小廚房燉好的燕窩給鄧太醫端一盅來。”。
青寒見鄧銘庭來了,麵色微微一紅,隻是好歹也掩飾的住,含笑去了。
鄧銘庭道了一聲不敢叨擾,便伸出手指來為王娡診脈。
他此番比往日更是用足了心思,直到青寒將燕窩端上來方才撤脈。王娡見他這樣鄭重,以為自己脈象有何不對,當下便有些慌了神。
鄧銘庭卻是不緊不慢抖一抖衣袖,含笑道:“娘娘不必驚慌,脈象一切妥當。”。
王娡這才鬆了一口氣,問道:“即是如此,那你為何遲遲不撤脈?”。
鄧銘庭深深看她一眼,笑道:“微臣初見脈象,覺得平穩細膩。原本打算立即撤脈的,隻是後來覺得有些不妥。細細診脈了才發現,娘娘近幾日脈象不似往日平滑,反而常常有阻滯之象。雖說是和身體沒有大礙,隻是長久以往也是心中鬱氣,不利於胎兒生長。因此微臣鬥膽,娘娘這幾日可有什麼心事?”。
王娡想起自己這幾日皆是為了姁兒的事情煩心,當下便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隻是鄧銘庭何等機警過人,見她遲遲不說話想來也猜出了八九分,因此隻作不覺,含笑道:“無論娘娘心裏想的是什麼,微臣都不應該知道。隻有一句話勸慰娘娘,多思無益,反而傷身。還請娘娘放下心事,專心養胎為上。”。
王娡點一點頭:“太醫說的是,本宮知道了。”。
然而王娡又想起一事,思索再三還是有些疑問,因此道:“本宮還有一事請問太醫,不知太醫願不願說?”。
鄧銘庭微微一笑:“微臣能有今日全靠娘娘提攜,自當知無不言。”。
王娡點一點頭,問道:“本宮的妹妹,曾聽你說過預產期乃是下月中旬,為何突然早產,你可知緣故?”。
說到此事,鄧銘庭臉上便有一絲陰霾閃過。
王娡見他這樣,愈發斷定此中必有蹊蹺,因此逼問道:“本宮乃是溫良人的親姐姐,有什麼話難道你還要瞞著本宮嗎?”。
鄧銘庭慌忙道了一聲:“不敢。”。
接著摸著自己的袖口,似乎難以開口:“並非微臣有意隱瞞,實在是此事太過蹊蹺,太醫院眾人也是難以統一言辭,因此都不願意對外說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