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白崢,爺爺給取的名字,說是想讓我永遠銘記祖國的、他們老一輩的崢嶸歲月!沒錯,我出身在一個顯赫的軍人世家,回想小時候第一次在教科書中看到祖輩們的名字時我還以為隻是同名而已,隨著年紀的增長我漸漸明白這些名字對我的意義、我的家族對我的意義,我不隻一次想逃脫我的姓氏,卻一次又一次地屈服於他,甚至是無恥地利用他。為此,我在美國乃至世界最優秀的大學學經濟和政治,雖然我的成績跟其他勤奮的亞裔學生比還有很大一段距離,當別的留學生在計算著到底是租一間apartment劃算還是幾個人合租一間house便宜時,我住在父母給我買的別墅裏,開著我心愛的Ferrari,混跡於各式各樣的夜店,和各式各樣的女孩調情或者一夜晴。
我沒想過我會再遇見她,不,是我沒奢望還能再遇見她,再或者說是我不敢再遇見她,而她,現在就坐在我的對麵,我們之間的距離不到2m。我開始感謝母親硬是將我這次暑期實習的地點從香港調回北京了。
第一次見她是在我目前為止的人生中最狼狽的時候,大一暑假母親凍結了我所有的賬戶,並支會所有親戚朋友不準給我提供任何形式的幫助,隻因為我背著她將專業由原來的經濟改成了環境工程,母親並沒有問我為什麼做這樣的選擇,估計直至今日她也隻是以為我當時隻是單純地想忤逆她的意思,挑戰她的底線,所以除了切斷我的經濟來源之外她又利用她的關係將我轉回了經濟學專業,我就是在那樣一個艱難的時間裏遇到的她,在京過暑假的每天都和各路朋友廝混於酒吧、高級會所、KTV之類的地方,大家都有著差不都的家庭背景和人生經曆,很多甚至是從穿開襠褲就一塊玩的發小,大家難得暑假能碰到一塊,自然是要好好聚一聚的,我記得那天當我們搖搖晃晃地從KTV出來時天已經有點蒙蒙亮了,因為車也被收走,我隻好帶著前一晚認識的那個長腿姑娘坐上了王靖鬆的車,王靖鬆跟我就屬於那種穿開襠褲時就一起玩的發小,這小子也算是個奇人,小時候一天到晚拖著個大鼻涕跟在我後頭的小蘿卜頭沒想到越長越宣翻,竟然蹭蹭長到一百九十公分,快二百斤,每次跟他走一塊都會讓我有一種帶了保鏢的感覺。剛上車那小子就告訴我要先送他女朋友回學校,然後再送我們回去,好吧,我忍,誰讓那小子八百年情竇才開一回交了個Q大的女朋友,誰讓我的車被我老娘收了回去了呢?!現在王靖鬆那小子的女朋友也不知道換了多少茬,此人也成功從當初的愛情靦腆男變身成為讓多少姑娘痛苦心碎的京城負心漢代表,估計早已忘了他第一任女友的樣子,但我卻能清楚地記得她,不是因為我不顧道德底限地欺了朋友妻,而是那天在回去的路上她提議要請我們大家去吃一下她們學校一食堂的早點,雖然當時我很想回家睡覺,但熱騰騰的小米粥和肉包對一個空腹宿醉的人來說還是很有吸引力的,於是我們一車人便集體殺向Q大一食堂,可能是時間還早,到了食堂後我們並沒有看見王靖鬆女朋友說的那種“大排長龍等肉包”的情形,隻有稀稀拉拉的幾個早起的滿頭白發的老教授、教工家屬和學生端著瓷盆和飯盒在買早飯,我們很快便選好各自的東西準備結賬離開,但卻被告知早餐不收現金,隻能刷卡,大家都有點囧,我跟王靖鬆這樣的男孩子,雖說從小不聽家裏人的話一路野到大,但跟女生在一起一定由自己買單這種最起碼的概念還是根深蒂固的,雖說隻有二十來塊錢,但我跟王靖鬆還是有些不自在了。可沒想到更丟人的還在後麵,王靖鬆的女朋友居然說自己忘帶飯卡了,讓我們等她一會兒,她回宿舍拿飯卡,看著她腳上的高跟鞋,再看看我們手裏端著的餐盤,我頓時覺得自己蠢斃了!
就在我跟王靖鬆臉上的血管要爆開前,一個清清淡淡地聲音從我們身後傳了過來,“我替你們先刷了吧!”
我一回頭,整個人愣在當場!我知道在散發著消毒液氣味,彌漫著米粥和肉包熱氣的清晨食堂很難產生什麼超現實的浪漫感覺,甚至很難將一個人看得完全,但當我第一眼看到她時心還是漏跳了一拍:她穿著灰白色的麻製襯衫,袖子挽了起來,下身是一條寬大的淺色七分牛仔褲,腳上是一雙民族風淺灰色布鞋,乍一看像極了家裏老照片裏的那些美人,她從我身邊走過,清清淡淡的臉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將飯卡遞給阿姨,“阿姨,幫我打兩碗小米粥,三個肉包,一個饅頭,一份腐乳,跟他們那個一塊兒算。哦,對了,我的要打包帶走!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