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您幫幫忙,先開刀行麼,我會盡快籌錢,兩天之內一定湊夠手術費。”
“開顱手術很危險,病人腦子裏麵還有腫瘤,手術失敗率很高。醫院本身承擔的風險就很大,不能先行手術。”
“如果實在拿不出來手術費,錯過了最佳手術時間,我建議你們保守治療,病人或許會自行醒過來。”
穿著白大褂的主治醫生搖了搖頭,解開了口罩。
他拍了拍楊毅的肩膀,轉身走出了病房。
楊毅臉色慘然,保守治療?
保守治療,那不就是等死麼!
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父親還攥著一個的綠,黃,米白色的唐三彩陶壺。
楊毅看著陶器,胸口就氣得生疼。
要真的是唐三彩,他們家也不至於落得這副田地。
這是一件贗品!
它的仿真程度很高,仿造於明朝末年,甚至在釉裏還有無色紋片,幾乎說得上是以假亂真。
真正的唐三彩,價值極高,動則數千萬。
一天前,有人上門賣這尊贗品,開價三百萬,說是明代陶器。
他父親看出來是唐三彩,以為撿了漏。
一番討價還價之下,二百五十萬拿了下來。
他父親以為可以大賺一筆,結果今天拿到萬慶齋去估價作賣,被對方的鑒定師一口斷定是贗品。
他父親本來不信,還和對方理論。
萬慶齋也拿出來一尊唐三彩作為對比。
並且直接指出雖然兩件唐三彩做工相仿,可他父親這一件使用的是明代才有的進口色料,唐代的色料保存到如今,早已有了不同程度的風化,進口色料保存時間更長,不易受損。
即便是明代的陶器,也是價值不菲,若是官窯名家出品,也是上百萬的價格。
隻不過,這明代陶器是仿造唐三彩的贗品,最多能賣個十幾萬當時,他父親就雙腿一蹬,突發了腦溢血。
氣悶的楊毅,將父親手中的贗品陶壺掰了出來,他高高舉起,想砸個粉碎。
“小毅……砸不得啊……咱們家底已經空了……能賣多少都是錢啊……”
病房門口,繳住院費的柳月容匆匆走進來,急忙擋住了楊毅。
“媽……”楊毅麵色慘然:“醫院不會給咱們先做手術,三十萬,籌不出來了。”
他放下了手,聲音格外痛苦和無能為力。
柳月容強笑的說道:“或許這就是你爸的命,他這輩子發誓不賭石,不撿漏,這次他以為撿了大漏,破了戒,卻沒想到被打瞎了眼。”
“媽交了七天的住院費,要是你爸還不醒,咱們就……”
說到最後,柳月容的聲音也哽咽了。
就在這時,清脆的巴掌聲,腳步聲同時響起。
“嘖嘖,感人肺腑,還令人有些心酸,楊老板一輩子沽名釣譽,出手無假的名頭,沒想到一破,就是家破人亡啊。”
這話語毫不客氣,楊毅憤怒的抬起頭。
走進病房的,赫然是萬慶齋的老板,餘萬年。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唐裝,瘦瘦高高的身材,腰背有些傴僂。咪咪笑的神色,高聳的顴骨,薄唇,光從外表看,就知道不是個省油的燈。
“餘老板,做人留一線,難保你沒有個打眼的時候。”楊毅咬著牙說道。
他們家的鋪子緊靠著萬慶齋。
萬慶齋曾幾次想要收購,都被他父親拒絕。
兩家人明麵上笑嗬嗬的,也有生意往來,實際上卻是水火不容。
這一次也不知道他父親為什麼鬼使神差的要去萬慶齋賣貨,不然的話,其他地方也未必看得出來有假。
餘萬年盤著一對價值不菲的獅子頭,笑嗬嗬的說道:“我餘某人打不打眼不知道,楊老板已經是交了學費了。”
“嘖嘖,這尊“明三彩”可來過我店裏一次,直接就被我斷定是贗品,我隻是建議他去你們珍寶閣看看,沒想到你們就花了二百五十萬,嗬嗬,不知道是說,你們人心不足蛇吞象好,還是吃了個鐵秤砣,難以承受啊。”
餘萬年尤其加重了明三彩三個字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