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則是一片巨大黑影,遠望像是一株撐天巨樹伸出八個粗大枝節,細看不由大嚇一跳,原來每個枝節都是一條巨大蛇軀探出的蛇頭,有的噴火,有的含煙,有的吐水,猙獰恐怖,凶威滔天,讓人不敢昂視。
另外南北兩處是隻體型巨大的白虎和朱雀,一個不停迸發庚金之氣,射得四周地麵坑坑窪窪,一個不停抖落焚天之火,攪得周圍變成一片火海,哪還有人願意靠近。
酒糟鼻訕訕不敢回話,又扯起耳朵去聽周圍人閑聊。
“小鈺,好多人啊。”
“是啊,每次都這麼多人,累得我老搶不進千裏內的好位置,隻能遠遠瞧一眼,氣死哩。”
“嘻嘻,幸好我這回進入‘空靈境’,衍出天地法眼,要不隔這麼遠,連他老人家的麵目都瞧不清,該多掃興。”
“老人家?切,你比他還大一歲好不好?再說,你是真心把他當成老人家?”
“怎麼不行?他雖然年輕,可重情重義,連四夷外族也當成一家,見人們受阻於道途,就苦思冥想出激發道韻的妙法,年年為大夥兒解惑。更別提他還發宏願,誓要為芸芸蒼生立命,你說,莽荒男兒億萬,可有半個能及得上他?難道就當不得老人家這三字?”
“嗯,當得,當得。不過話說回來,他老人家什麼都好,就是性格太孤高,骨子裏對你好,也不願說出來,不知底細的人,還以為他天生冷血哩,嘻,你不會是喜歡上他老人家了吧?才左一句好,右一句的誇…”
“唉,我又哪敢生那份奢念,就是瞧他老人家一個人形單影孤,好想陪他說說話,靜靜心,唉,終究是我們拖累了他,那些世家王侯陰奉陽違,真怕他獨力難撐。小鈺,你說呢?”
“嘻嘻,我才不怕呢,畢竟他老人家五歲就能悟道,天資無雙,那些王侯世家全加起來,也打不過他,我呀,就是想瞧瞧他笑時的樣子,那樣冷峻的一個人,笑起來時不知多好看呢?”
酒糟鼻忍不住瞅了一眼,心道:“別人累巴巴趕到通天峰,求的是聆聽道韻,你們卻隻求近距離瞧他一眼,人比人,真是氣死個人。不過那番話倒總結得蠻對,其實我若能出生便具靈慧雙根,五歲悟道,引靈氣灌體,肉身不壞,由真人境直入金剛境,六歲生靈覺,衍天地法眼,進階空靈境,七歲靈心動,一念生萬法,入道域境。八歲證本心,道心剔透無暇,得通明境,九歲連續百日,不思不眠,靈魄離體,自然神遊物外,修成隻差一步就可破碎虛空成神的至高境界‘神遊境’,做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地步,豈非也一樣孤傲?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大帝啊,世間不過十成鍾靈毓秀,倒讓你一人獨占九分!簡直讓人嫉妒恨哩。”
又想到自己都活了四百二十七歲,去年才勉強邁入‘道域境’,日後道途渺茫,難以寸進,不禁酸從心來,一聲長歎:“唉,一把年歲都活狗身上啦。”
“怎麼說話呢?”上頭那位狗主人耳朵尖,聽到下麵這位又貶低狗,頓時惱了:“我說,我家狗招你惹你了?”
酒糟鼻愕然抬頭道:“我自己歎我的氣,關你什麼事?”
狗主人翻起一對白眼,道:“你歎氣我不管,可你大把年紀,扯狗幹什麼?難道你還能比得過狗?”
“你說什麼?”酒糟鼻愕然過後,勃然大怒,連鼻頭都紅亮起來:“道友,來,你我做一場,不死不休,誰怕誰就是狗娘養的。”
那狗主人也是個暴脾氣,立刻燥叫道:“來就來,當我怕你不成,勞駕,各位讓一讓。”
一邊說,一邊驅動坐騎哮天犬,緩緩往外飛去。
酒糟鼻眼疾手快,立刻一撥芭蕉扇,直接升高數十米,搶在剛才狗主人騰出的空位最前方,其餘人跟著嘩啦一下,全往前湧過去。
狗主人怒氣衝衝往外飛,沿途一邊飛一邊喊:“勞駕,讓讓,來啊,你…來…啊?啊?”
回頭一瞧,頓時氣歪嘴。
剛才自己駐留的半空,早被人填滿,酒糟鼻赫然在內,正坐芭蕉扇上,隔著老遠,嘿嘿招手笑道:“大兄弟,別亂瞅哩,通天峰是傳道之地,嚴禁私鬥,照我看,你一把年紀也活狗身上啦…”
狗主人氣得暴跳如雷:“直娘賊,氣煞我也。各位,勞駕讓讓,我要回去和他拚命,小心濺大家一身血。”
正鬧得不可開交,無垠青天極高極遠處,傳來轟隆一下大響,然後一道粗達百裏的青色氣浪,裹著一道人影,拖著長長尾焰,咆哮傾瀉直下,其勢之強,筆墨難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