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的天,大雪紛飛,世間萬物都被大雪覆蓋住。
涼州城今年的雪尤其大,已經有不少房屋被壓塌,百姓流離失所。被凍死的人更是數不勝數,災情嚴重。知州大人說早早就報給朝廷,可朝廷賑災糧遲遲不來,流民四起,無家可歸的乞丐更是集結成群,占廟為王。
涼州城名望族趙家,早早就傳出話,十一月十三在城門口施粥。
棚子早幾日就搭起來,十幾口大鍋一起熬煮白米雜糧粥,隊伍排的老長老長。
老人、孩子,男人、婦孺,一個個衣裳襤褸,麵色淒苦,眼睛卻盯著前方施粥的台子,跟著人群慢慢的往前頭移動。
一個衣裳單薄,光腳穿著草鞋的孩子,拿著一個破口的陶盆,聞著米香不停的吞口水。
時不時被冷的直打擺子。
臉上、手上、腳上,但凡露出的地方,一個個紅腫的凍瘡發亮。
終於,終於輪到了他。
他趕緊把陶盆雙手舉過去,看著舀粥的男人討好的笑了笑。
“……”
舀粥的中年男人掃了他一眼,眉頭微蹙。
人家都是拿碗,這孩子拿個陶盆……
“大叔,我娘病了,走不動路,所以,所以……,求求您,多舀一點粥給我可以嗎?”男孩說著,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流。
瞧著越發可憐。
男人看了一眼後頭長長的隊伍,沒有吱聲,手拿著勺子舀了一勺比較濃的粥,又湯湯水水舀了一勺。
“多謝大叔,多謝大叔!”
男孩真誠道謝,捧著陶盆快步跑走,盡管他跑的很快,端著陶盆的手卻很穩,粥湯都沒怎麼晃動。
男孩離開後,幾個乞丐中一個嚷嚷著也多要一勺,舀粥的男人不語,邊上維持秩序的彪悍漢子,鞭子甩的劈啪作響,冷聲道,“不想吃就給老子滾,嘰嘰歪歪老子一鞭子抽死你!”
幾個乞丐嚇的一瑟縮,不敢吱聲。
為首的乞丐朝男孩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眸中盡是凶狠。
兔崽子,找死。
小乖一路跑回城外破廟,跑的滿頭大汗,整個人又冷又熱,身上凍瘡又癢又疼。
但他一點沒在意,在外頭深吸幾口氣,才邁步進了破廟,“娘,大叔,我回來了!”
聽到聲音,竇瑜微微睜了睜眼皮,又閉上。
她到現在腦子還有些懵。
執行最後一個任務,任務完成,她就可以過自己的生活,到底還是她天真了。
組織怎麼會放過知道那麼多內部事情、構建、罪行的她。
她肯定自己已經身死,但為什麼又活了過來?
一身病痛,動彈不得的女人身上。
“娘,娘,我把粥端回來了,熱乎的,你趕緊起來吃!”小乖一邊喊著,一邊把陶盆放到角落避風處。
吸了吸鼻子,把手搓熱了,才去扶人。
竇瑜本能想要把人甩出去,奈何身子太虛,使不上一丁點力氣。
更讓她震驚的是,這孩子喊她娘。
竇瑜不可置信的睜開眼睛。
小乖看著她睜眼,立即鬆了一口氣,輕輕的扯著嘴笑,“娘,你醒了!”
自顧自的把陶盆端到竇瑜麵前,還拿出一個調羹,舀了粥遞到竇瑜麵前,“娘,喝粥!”
竇瑜看著麵前的孩子。
眼瞼輕輕顫了顫。
她從小呆在訓練基地,雖要學習各種求生技能,各種本事,但能夠吃得飽、穿得暖,麵前的孩子,是她見過最磕磣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