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百無聊賴的撥了撥手邊白蠟燭的蠟芯,又看了看表。
已經是午夜十二點多了,又他媽是沒有生意一天。櫃台裏那無人問津的一排排劣質玉石,映的我的臉都一陣陣發綠。
也是,作為全小北喪葬一條街最破舊最犄角旮旯的門臉,能注意到這裏的人也不多。要不是為了等我那個十年前失蹤的二叔回來,誰願意二十多歲在這白事街浪費青春的。
“媽的,這個月再不開張,老子就把破門臉盤出去,”我沒好氣的敲著木頭櫃麵,“吳老二愛回不回,小北街這晦氣的,耽誤我和林誌玲談戀愛……”
就在我還要繼續抱怨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沒有規律的敲門聲。
“咚、咚、咚……”
“誰啊?”
我披上衣服,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門外毫無回應,半晌才傳來一個詭異嘶啞的聲音:“鬼敲門。”
與此同時,桌上的白蠟燭忽閃了一下子,原本暖黃色的火苗立刻變成了幽幽的翠綠色。在幽綠色的火苗中,慢慢的浮現出了一個慘白的人臉。
要是尋常人,恐怕見到這一幕早就嚇得尿了。不過,我卻一點都不害怕。
因為,我是個吃陰陽飯的,做的就是地上地下的買賣。
我叫吳覺。二十年前,我二叔吳彤帶著我來到了小北街,開了這家玉器鋪子。明麵上,賣的是成色一般的玉器,可私底下做的卻是陰陽生意。誰買了我家的玉器,就意味著成了交易。我吳家的人,隻給帶著吳家玉器的人看事,哦,還有鬼。
不過,吳家人隻看事,不平事,這是門規。隻因我們吳家是世世代代的“聽風者”。這聽風,也是陰陽界的一個門派,即用耳朵去聽風水、定陰陽,隻有我們吳家人才會。也正是因為如此,吳家人隻做風水先生,不做捉鬼天師。
十年前,我二叔突然失蹤,留下了門臉和一大堆爛攤子。
這些年二叔收了錢不辦事,那些被放了鴿子的客戶成天上門臉堵我……寶寶心裏苦啊!還不容易把曆史遺留問題解決的差不多,得,又沒生意了。
想起來我就心頭火起,一把拉開門臉的破門。
果然,門外並沒有人。
“別給爺來這套,”我啐了一口,叉著腰衝著門外的黑暗罵道,“有事說事,沒事滾蛋,做鬼了不起啊。有本事出來,讓爺看看你是什麼德性!”
就在我罵的正起勁的時候,一股子冷意仿佛貼在我的後脖頸子上,寒氣陣陣,讓我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同時,一個幽幽的聲音響了起來:“不好意思,您剛剛找我?”
我抹了把冷汗,緩緩的轉過身…
一個臉色蒼白的中年男人就緊緊的貼在我的身後,這麼近的距離,我甚至都能清清楚楚的看見他臉上……兩道鋒利的劍眉,再往下,則是流淌出一雙烏木般的黑色瞳孔,幽深又透著溫和,高挺英氣的鼻子也絲毫不輸風頭,兩片唇瓣禮貌性地抿在一起,嘴角彎起適當的弧度。
然而,照映在地上的月光告訴我,他沒有影子…
“媽的,一個鬼裝什麼帥哥”,我無語地撇了撇嘴角。
這男人倒是不怕生,他略過我闊步走進店裏,雙眼不停打量著那一排排玉石。
“喂,你丫到底誰啊?”我不耐煩地嚷道,內心想著“最煩長得比我帥的人,啊不,還是個鬼。”
“啊,”他這才戀戀不舍把目光挪開,麵色和藹地道:“剛剛忘了自我介紹,屬實唐突。小兄弟您好,我叫沈中天,十年前與世長辭了。”
我翻了個白眼,心想和我有什麼關係。
“來找吳彤先生。”
“找不著了,”我推了他一把,太涼又縮了回來,“死了。”
“已經去世了?”沈中天帶有同情地皺起眉頭,“那真是不好辦呐,請節哀,那請問您是哪位?”
“吳覺。”
沈中天好像鬆了口氣,笑了笑:“是姓吳的就行,我來買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