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沒想到能從吳炘空嘴裏聽到這句話。
“合作？我沒聽錯吧？”
他還是和往日一樣淡淡答道：“你沒聽錯。林兄弟，我知道你對我頗有成見，但能容我說幾句嗎？”
“……我在聽。”
他抬起頭，白布後空蕩蕩的眼眶似乎在看著天空的月亮，良久，才開口說道：“林兄弟，你與小影被玄君害過，可難道我就不是受害者嗎？我自小拜在通算門中學藝，玄君表麵上雖然對我關照有加，但我卻一直明白他居心不良。不瞞你說，魏師兄出事之後，我曾意外闖入過山洞內，見到了百鬼鎖靈陣。”
“這麼說……你早就知道玄君的陰謀？”
“一開始，我自然是不肯相信的，總以為眼前的景象，一定有別的解釋。可直到我父親死後，我才明白，所謂的師徒之情，全是不可告人的利用關係。幾天後，父親的葬禮上，玄君親自主持了法事。那時候我年輕尚淺，但也略微曉得一些葬禮上的規矩。玄君在做法事的時候，略去了一個超度鬼靈的步驟。哼，”吳炘空冷笑道，“他早就知道，我父親的鬼靈根本不在軀體附近——而是被他投入了百鬼鎖靈陣。自此，我更加堅信，凶手不是旁人，正是玄君！”
“你可曾與他對峙？”
“這還用說？我隱忍了一段時間，終於決定對他攤牌。麵對鐵一般的事實，他不僅絲毫不覺得慚愧，反而用各種歪理邪說來證明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好。”
“他沒想過殺你？”
“至少在那個時候，我還是一個珍貴的煉製鬼胎的材料，他自然不會放棄。相反，為了安撫我，他與我約法三章。第一，我倆繼續維持師徒關係，他會應我所求，把我想學的所有高深術法都傾囊相授；第二，他對天發誓，將來他退位後，將掌門之位傳給我。為此，他還給了我一件信物。”
“就是那塊碎玉？”
“對。有了此物，便是我與他達成協議的證據。隻要他一天不討要此物，這協議就生效。”
“第三呢？”
“最後一項……也許我不用說，你也該猜得到。”
我皺起眉頭，“……是和小影有關吧？”
他淡淡一笑，“正是。我仰慕影兒已久，他自然看得出來。他答應我，在我倆都達到法定婚姻年紀後，便將影兒許配給我。”
我強壓心頭怒火，“不對吧？我和小影下山找你索要碎玉的時候，你已經有了個同居的女友了。”
“那是因為我早早試探出了影兒的心意，她對我……始終隻有兄妹之情。”吳炘空回憶起數年前的往事，不禁唏噓，“我比影兒大幾歲，高中畢業後便下山經營自己的業務。後來影兒上了大學，聽說學校就在北城區，我很是高興。可連著幾次去她們學校，與她交談，才發現短短幾年時間，我與她已經活在了不同的世界。她活潑、樂觀、開朗，對未來充滿希望，活在陽光下；反觀我呢？我背負著無數東西，便如活在陰影中一般。”
吳炘空一邊說著，一邊坐在了湖邊的大石頭上，“……那時候我明白了，我與她終究並非同路人，便很少再去找她。三年前的凶殺案後，反而是她找到了我。她盡管已經是一名大學生了，可要強的性子始終沒變。眼看要到年底的評定大會，她急切希望提升自身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