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沒開燈的小書房裏,三天不吃不喝,女傭也沒有進來打擾。
因為靳冰山說,我想幹什麼就讓我幹什麼,隻要不焚火燒房子,自殘自閉都沒關係。
於是我就真的這樣坐了三天,盯著液晶顯示屏,反複觀看著這一段新聞錄像。
畫麵上,一身黑西裝的蘇智恒手抱父親的遺像,左邊是於藍,右邊是杜雅琴。一家人傷心的表情,都他媽沒有我抱著翡翠的時候來得真實!
他們大大方方地麵對著各界媒體的采訪,信口雌黃的程度簡直令人發指——蘇智恒說,他早已原諒我這個年幼無知的妹妹所做的錯事。希望我能夠回來見父親的最後一麵。可是我卻因為不小心失去了孩子,心情抑鬱,怨怒家人。如今,已經跟隨自己的‘情夫’遠走異國,並發誓永不相見。
於藍說,她帶著蘇智恒嫁給蘇立峰的時候,我才不到兩歲。這些年,她對我視如己出,蘇智恒更是拿我當親妹妹一樣疼愛著。最後弄成這樣,她痛心疾首,生無可戀。
杜雅琴說,她現在已經懷孕四個月了,真希望這個孩子的到來能讓家裏多些歡笑少些陰霾。她還說,她的原創設計品‘天鵝半島’係列珠寶就要在下一個季度問世。也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夠弘揚父親蘇立峰創業初心的匠人文化精神。自己一定會全心全意,輔佐丈夫的事業,把蘇家發揚光大。
假的!
都是假的!
原來於藍根本就不是我媽,蘇智恒也不是我親哥!
這些年,他們演出的那一幕幕,什麼父慈子孝,什麼夫妻恩愛,什麼視如己出!全都是假的!
我嫁了唐安遠,則意味著背後有唐家撐腰。他們狼子野心,卻投鼠忌器不敢動作,所以設計出了這一連串的詭計。
唐安遠死了,他們正中下懷,又擔心我肚子裏有唐家骨肉,擔心我母憑子貴。所以一定是他們用假的親子鑒定騙了唐家人!然後逼我拿掉孩子!
還有我父親,他的身體一向健康,怎麼突然就中風,怎麼突然就走了?他的死,是否與他們有關?
還有安遠,我最愛的唐安遠。他一個人爬上山頂,又莫名其妙地墜崖,如今屍骨無存,又是否與他們有關?!
我瘋了!
我竟然會對這樣一群豺狼相濡以沫,視如親人!
還有杜雅琴那個賤人,她殺了我的翡翠,甚至還敢恬不知恥地當眾宣布——天鵝半島是她的設計品?
放屁!那是我的!是我原創的作品!
是我原打算送給唐安遠的周年紀念日禮物!
我跳起身來,一拳一拳砸在顯示屏上。
碎裂的材質割進我的拳頭,淋漓鮮血噴濺在他們一家人那扭曲的嘴臉上。
屏幕終於黑了,我的憤怒和絕望卻遲遲不能消散。
我抱著膝蓋,蹲在牆角哭得像個迷失的孩子。
咪的一聲。
黑貓風鈴鑽過門,在我腳邊停下。
靳冰山的身影跟著投射下來。黑漆漆的屋子裏,我被壓抑得更加透不過氣。
“一萬三千五。”
他開口,冰冷如一台沒得感情的機器人。
我抬起頭,掛著淚珠冷笑:“沒關係,一台顯示屏而已。等我把那群賤人送進監獄,奪回蘇家。我有的是錢賠你!”
我抬頭,用滿是鮮血的手背狠狠擦了下臉頰。
“不是這個。”
靳冰山向我走過來。
“我帶你回來的時候,醫生給你輸了三袋血漿。花費一萬三千五,可不是為了讓你絲毫不知愛惜身體,隨便讓自己受傷的。”
他蹲下身,拎起我血淋淋的手。
我一下子崩潰了情緒,撲上去,嚎啕大哭。
我說:“靳冰山!你幫我好不好?我知道你很厲害,你願意幫我報仇麼!隻要你願意,我什麼都答應你!”
他沒有推開我,但也沒有擁抱安撫我。
隻是淡淡在我耳邊說了一句:“我不叫靳冰山,我叫靳寒川。”
“都一樣!”
我哭著,喊著。
沒錯,寒川不就是冰山麼?
他有著跟他的名字一樣冰冷不近人的氣質,我知道這樣的男人有多危險。
可是為了報仇,為了我失去的至親至愛,我不在乎把靈魂奉獻給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