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還在逶迤的山路上爬行,我從夢中驚醒過來時,第一眼就看到笑容甜蜜的實習記者沈曉楠,她用紙擦了一個蘋果朝我遞過來:“主任,給你蘋果。”我看了她半天,確定自己是在做夢以後,才把她的那個蘋果接過來咬了一口。
滿臉毛胡子的阿奎將嘴中的檳榔渣子從車窗中吐出去,“老弟,你昨晚沒睡好嗎?怎麼一坐到車上就睡著了?”
“是啊!昨晚陪台長喝酒去了,還不是為了崔思貴家的事。對了,老鴉山過了嗎?我剛才夢到咱們的車在老鴉山翻了,車子直接從山頂的公路掉到了山腰的公路上。我們三個都沒事,就曉楠一個人從窗子中飛出去了。後來……”
沈曉楠打斷了我的話:“主任,你……你不會吧?”
“我真夢到了,後來我們鑽到灌木中去找你,順著一條石階來到了一個陰森森的村莊。村莊裏有個打穀場,打穀場上很多穿著黑色衣服的人在莫名其妙的一個跟著一個轉圈圈。對了,還有一所茅草屋,屋內坐著一個瘸子老頭,他的腿沒有肉,骨頭都露在外麵,他讓我在12點離開,不然我會後悔的。”
阿奎在笑,“你恐怖片看多了吧?”
“牧哥,老鴉山還沒到……奎哥,你還是小心開車,我怎麼覺得,牧哥的夢有點《死神來了》的感覺呢?”
阿奎一個急刹,很認真地問我:“告訴我,你夢中的情景清晰不清晰?”
“什麼清晰不清晰,簡直就和真的一樣。要不是曉楠叫我,我搞不好就死在夢裏邊了。老鴉山,車是碰到山路塌方,所以才掉下去的。”
“山路塌方?今天雨這麼大,很有可能。”阿奎說。
“那我們該怎麼辦?”李元斌問。
阿奎繼續開車,然後在快要到老鴉山的時候,把車停在一片竹林邊。
我問阿奎,他這是幹什麼。阿奎回答:“有些東西解釋不清楚的,既然夢到了,就避一避吧!你夢中有大雨對不對?咱們就在這裏休息一會,我到前麵那個小商店裏買些蛋糕過來,先休息一下,等雨停了,咱們再走。”
雨停了,太陽卻依舊沒有出現,天空雲層靉靆。
阿奎弄了點風油精往自己的太陽穴上抹,他一個人坐在公路邊的石頭上鼓搗了半天,才示意我們上車,繼續往前趕路。
車子緩緩地繞過幾個山脊,峰回路轉,老鴉山於就出現在了我們的眼前。可就在那時候,眼前的景象卻讓我們感覺到無比震驚——是的,發生交通事故了,前麵一個山窪裏整條公路的二分之一塌到山崖下去了,而一輛藍色的東風車就直接翻到了山腰的公路裏,並將一輛紅色的小轎車砸得像塊燒餅一樣。
阿奎的額頭冷汗直冒,我看他握方向盤的兩隻手都濕漉漉的。“老哥,你不要緊吧?”我問阿奎。阿奎皮笑肉不笑,“沒事,小兒科——你那夢真邪!”
說話間,車子就到了公路坍塌的地方。看著塌出來的缺口,大家都繃緊了神經。尤其是和沈曉楠坐在一起的李元斌,更是悄悄地從沈曉楠的腰間伸手過去,將她的另外一隻手緊緊抓在手心裏。
好不容易過了那段坍塌過的公路,到了安全地帶時大家才鬆了口氣。
等采訪車行駛到山腰時,我讓阿奎將車停下,我和李元斌兩人扛著攝像機四處拍了幾個鏡頭,然後才衝衝上了車,準備直奔阿達,去一品當地的特色菜,水煮羊肉片。
剛上車,台長劉慶明就打電話來了,“祝牧,你們到哪兒了呢?斯丹鎮那邊有人舉報說老鴉山一段的公路出現坍塌,並且發生了交通事故,你們沒事吧?”
“多謝劉台的關心,我們剛過事發現場,拍了一組鏡頭。如果阿達那邊的事情順利的話,我們明天回台裏就可以將交通事故的現場播放出來了。”
“曉楠……她……還好吧?”劉台長遮遮掩掩地問。
我知道那老家夥就是喜歡老牛吃嫩草,台裏隻要來個漂亮的女的,他可是千方百計的想要搞到手。沈曉楠當初來的時候,那老家夥就在打她的主意了,不過卻有李元斌這傻小子礙著,不好下手。老家夥一心想要將李元斌弄走,可是看著踏踏實實做事的李元斌,卻苦於找不到辭退他的理由。
中午快一點鍾的時候,我們總算到達了崔思貴家所在的阿達村。
當地的崔家聽說有記者要來,早早的等候在了村口。我們的采訪車剛一駛進阿達村的那條河道,崔家幾十號人就開始在廚房裏忙碌起來了。雞鴨魚肉,應有盡有。
到了崔思貴家,剛吃完飯,李元斌就去弄他心愛的攝影機去了。
那時,我正陪阿奎,還有崔思貴的幾個叔父喝當地的燒酒,卻不料被李元斌的一聲驚叫嚇了一大跳。我心想,這傻小子,不會是在院子中看到蛇了吧?據我所知,隻有蛇能夠讓他喊那麼大聲。
我和阿奎衝出客廳,來到李元斌所在的院子裏,隻見他臉色蒼白,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口中不斷地喊著:“鬼……鬼……女鬼……”
“哪來的女鬼?”我問。
“鏡頭裏,那死在紅色小車裏的女人,她衝著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