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銀色的弓弦串白銀色著血珠,緩緩滴落地麵的血灘裏。
倒在血灘裏的男人發出一聲鼻音,他的頸動脈被線體利落割斷,脖子爆出鮮血,然後緩慢地流失著。他的手一邊顫抖,一邊沾著自己的血跡在潔白的地板上寫字。
擁有優雅高佻身材的男人佇立在即將死亡的身軀旁邊,麵無表情看著抽蓄中的對方。
“Who,why”──歪斜的字跡沉默地詢問殺手。
隨行基督卻隻是一貫的凝視著將死者。
這時窗邊那抹宛如置身事外的身影緩步靠近,走到隨行基督的身邊。他有著一張毫無個性的臉孔,雙手朝臉上伸去。那一剎那,倒在地上的肥胖男子看到他從臉上撕去一層薄膜,而一頭碧金色的耀眼短發也在假發卸下之後美麗地輕垂而下。
對方的雙眼恫大了,但是這男子隻是自信地笑了笑,用那迷人的淡藍色瞳孔看著肥胖男人。
他欣賞著對方的驚訝,然後用好聽的塞萬唯爾語說:“他是隨行基督;當然了,我並不是你那旅居國外的養子,容我重新自我介紹,我是十字基督。”他毫不在意地把手搭在隨行基督的肩上,歪著頭說:“至於詢問我們的目的……”
隨行基督那張深沉又美麗的臉孔登時微笑了起來,那雙漆黑的雙眼彷佛在嘲笑著人們的愚昧。
“我們的目的或許是推翻這個無能政府也說不定……”
他一臉認真地思考說道。
一名中年男人坐在長型會議桌的頂端,靠在他的椅子上靜靜地巡視眼前眾人。他黑發黑眼,眼角和額頭有少許皺紋,發鬢稍白,但是外表約莫四十多歲。體格健壯,臉上表情略為嚴肅,看著眼前這些忠心耿耿的部下,直到現在依然願意追隨自己。但是他同時也知道,這裏頭一定摻雜著一到兩名臥底。
自七月九日塞萬唯爾與賽亞克裏爾簽定艾劄拉條約以來,各級高級軍官或軍部司令官陸續遭到逮捕,拒捕者往往在混亂中被亂槍打死,幸存者則遣送入賽亞克裏爾政府成立於塞萬唯爾境內的“挪亞方舟”,也就是實質上囚禁各級軍官所建造的監獄。罪名是叛亂、叛國或戰敗的行政與道義責任。
當然,其中亦有行蹤不明而未遭逮捕,流亡在外的高級軍官──“克萊勞上將!”
左邊第二名軍官坐挺身子,正經地叫喚黑發男人的名字:“都已經什麼時候了,您還不願意進行反擊嗎?我們……我們都會支持您的!”
溫契爾·克萊勞緩緩看了這名軍官一眼,臉上表情不為所動:“不是不反擊,我們並不擁有相對應的實力。”他的語氣平靜又悠閑,下麵的軍官們卻更著急。
“克萊勞上將,您不是可以聯係基督?”另一名軍官進言:“這是一股穩定又堅強的力量。”
“哈哈……”克萊勞上將輕笑了幾聲:“基督們的確強大,但若妄想和一整個國家對抗,未免不自量力。”他嘲笑著部下們的短見:“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急躁反擊,應該是等待時機。”
“克萊勞上將,也就是說……”
克萊勞舉起右手製止這名軍官的發言:
“不用再說了。”他的聲音清澈而明確:“你們隻需聽從我的命令即可。我保證會推翻這個迂腐沒用的政府──”
聖子基督掛斷電話,從書房走了出來。
隻見十字基督正走到吧台開酒,虎基督和影基督在餐廳喂養獅子,綻華基督正在……自我陶醉,血基督擦拭著她的長劍,伏燹基督睡倒在沙發上,隨行基督調整小提琴弦線鬆緊,而萬靈基督依舊不見人影。
曉星和墮天兩人在廣大的庭院中間豎起一塊射擊板,聖子基督好奇地瞇起眼睛。
“他們要做什麼?”
“喔,聖子,又有工作?”十字基督打開一瓶葡萄酒,正拿水晶杯倒酒,往這邊問:“妳要嗎?波以爾兩千年份。”
“不用了。”聖子微笑回絕;一旁的綻華倒是轉過頭來:“也給我一杯。”
十字基督倒了兩杯酒,一杯遞給綻華。
這時虎基督和影基督從餐廳那頭靠近。
“曉星他也不知道發了什麼神經,今天早上突然說要教墮天射擊,從我房裏搬去那塊板子。”虎基督聳聳肩,一臉不高興:“哼,反正那家夥也學不到什麼東西。”
“虎啊,妳還是這麼討厭墮天。”影基督笑著歎了口氣:“他很崇拜妳呢。”
“這就是我討厭他的地方。”虎基督不耐煩地搔搔頭:“隻知一味崇拜,卻無法看穿事情真相,沒用的家夥!”
“還真嚴厲啊。”旁邊的十字基督打開音響,憂傷而緩慢的節奏隨著音律悠揚而出,十字把音量轉大,哀愁的音樂振動牽扯著空氣的動蕩。
綻華基督挑起一邊眉,好奇地問:“這是什麼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