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顏青嘉睜開眼,灼人的疼痛襲來。
她這是在哪?她死了麼?
入目雪白的天花板,以及鼻尖縈繞的消毒水味道,無聲告訴她,她在醫院。
她還活著。
一心撲在事業上的女人來不及慶幸,劫後餘生第一個念頭,就是下午的競標。
“小陶!”顏青嘉喊了一聲。
空蕩蕩的病房,沒人回應她。
小陶不在?是不是先去合作公司那邊了?
顏青嘉不放心,餘光瞥到手機就在枕頭邊上,她得打個電話問問。
抬手,隻微微一動,筋骨錯位般的疼痛從手臂蔓延而上。
顏青嘉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倔強如她,到底逼著自己艱難地摸到了手機。
“都這樣了,還不安分,看來你的手是不想要了?”
冰涼嘲諷的聲音,從半開的門縫中透進來。
伴隨著軲轆滾過地麵的輕微聲響,顏青嘉垂眸,看到一雙定製的意大利手工皮鞋。
往上,是一雙修長的過分的腿。
隻可惜那人坐在輪椅上,再修長筆直的雙腿也是無用的擺設。
女人的目光一寸寸上移,快速劃過男人扣得規整的襯衫扣子,突起的喉結,似笑非笑嘴角漾著不屑笑容的薄唇。
然後……
女人的瞳孔不受控製地擴張——隻見那個男人的左半邊臉覆蓋著一片可怕的傷痕,傷痕凸起交錯,有如衰敗樹根盤虯臥龍。
“你……你是誰?”
望著女人害怕到慘白的臉色,陸淮州嘴角的輕蔑更甚。
“媽媽!你醒了?”
小團子像一陣旋風般從門口鑽進來,扒著床沿一躍而上,興奮的小手好死不死剛好扣住顏青嘉的傷處。
“啊——”顏青嘉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反應可嚇壞了小家夥,慌忙向身後求助,“爹地,你快叫醫生!”
“爹……地?”顏青嘉詫異地望向坐在輪椅上的男人,“他是你爸爸?”
殘疾,臉上有一塊醜陋的疤,脾氣不好!
麵前這人完全對的上號。
“怎麼?不像?”陸淮州聲音冷冽,帶著不可一世的囂張和不屑。
“像……”
麵前的男人有一雙極為漂亮的眼睛,眼形狹長,雙眼微微上翹,眼尾似剪開的羽毛,刻薄又犀利,搭配男人高挺的鼻梁,不屑的薄唇,還有周身充斥的高高在上的氣場。
活脫一國際巨星!
隻可惜……
“別用那副可憐的眼神望著我,我不需要。”陸淮州不爽地出聲提醒。
顏青嘉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的眼神太過坦誠,連忙道歉,“對……”
陸淮州冷漠打斷她,“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你在我旗下的酒店受傷,我會一直負擔你的醫藥費到出院。”
同時,浩浩蕩蕩的醫生從門口進來。
顏青嘉像木偶一樣,被一眾醫生拿著儀器摁在病床上查看。
擺弄了好一通,最後才確認顏青嘉除了多處擦傷,並無大礙。
顏青嘉望著醫生,“那我現在可以出院嗎?”
工作狂人到現在都惦記著競標的項目。
陸淮州皺著眉頭,語氣格外不耐,“這副樣子想跑哪兒去?嫌自己命太長?”
“手頭有個項目競標,我必須得趕過去。”顏青嘉也倔,梗著脖子和陸淮州嗆聲。
陸淮州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公開和她叫板的人。
男人氣得眼神一凜,尖利的眼尾凶狠的像要刺破虛空。
眼看戰火一觸即發。
喬治恰合時宜推門而入當和事佬,“顏小姐,您安心養病,陸總已經派車送您的助理過去了。”
“謝謝。”女人言辭懇切,語氣坦蕩。
陸淮州心中窩了一團火,目光掃到小家夥像牛皮糖一樣黏在顏青嘉身上。
於是遷怒道,“陸梓沐,你怎麼回事?人家和你什麼關係,你一口一個媽媽叫著,沒皮沒臉!”
小家夥毫不動容,反倒把顏青嘉貼的更緊,“我不要臉,我要媽媽。有本事你給我娶個媽媽回來!”
“你!”陸淮州咬牙。
顏青嘉緩慢抬手,把小家夥護在懷中,“他還小,依賴母親是正常行為。”
“對呀,我還小!必須要媽媽貼身照顧!”小家夥點頭附和。
顏青嘉下意識點頭,卻聽見懷中的小鬼取巧道,“所以你願意當我媽媽嗎?”
顏青嘉強行僵住頷首的脖子。
這個小東西,怎麼不按常理出牌?
“你就當我媽媽!好不好嘛!”小家夥格外執著,巴巴扯著顏青嘉的衣袖不肯鬆手。
旁邊的男人也不做聲,看好戲一樣盯著顏青嘉。
眼底像是水波積旋,玩味一點點聚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