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這麼說,盯著遠處的空地,眼睛裏閃爍有些躲閃,有些和平日囂張氣焰的不同。有時候是一件極其小的事情,她都回憶起來。
說的不多,“銘珠,你知道嗎,開弓沒有回頭箭,有些事情一旦開始了,就真的開始了。”她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是安然少見的悲切。
一樣炫目刺眼的白光直射於她,她就像想起什麼似的,在安然找到出租車得時候,她的往事才漸漸有了要停止的意思。
“安然姐姐她沒事兒吧?”銘珠小聲趴在安然的耳朵旁邊錯愕地說。
“沒事,我們送她回去。”
安然心裏怨恨著她欺負陳叔,她以為孟雨晴報複所有人,今天下午,從邏輯混亂的自言自語式故事裏,安然明白了些什麼事情。
孟雨晴像是走累了很遠的路,想回家卻找不到路。
頭貼著窗子睡著了。
她還能回家嗎?安然問自己也聽見銘珠的問話。
車子開了一會兒,安然聽見孟雨晴好像夢話一樣的說辭。
夏安然你是不是特別瞧不起我,瞧不起我,曾經毋庸置疑地活在你的恩典裏。
安然剛想說句“不”字,她的頭又重新地落在銘珠的肩膀,微微顫動一下。隨著車子的顛簸,輕微不滿的動彈一下,皺了皺眉頭。
孟雨晴嘴角的細紋舒緩地若隱若現,她輕微打了一個嗬欠。
這幾天,她一定沒有睡好吧。
送到家以後,她踢掉高跟鞋,斷掉的鞋跟,配合地躺在那隻鞋旁邊,連同她主人的“表演”一同結束,像謝幕那樣。
銘珠也變得安靜,“安然姐姐,陳叔還會好起來嗎?像以前一樣?”
“會的。一切都會好的。”像對銘珠說也像對自己說。
樂思桀發來了微信說陳叔已經出院,人也送回家,他配了最好的護工,也打算這些人有空沒空去看看他。
然後安然看見樂思桀說“好”字,她也回複“好”,簡短的要結束對話,接著她盯著屏幕一直看“對方正在輸入”的字樣,似乎對方有很長一段什麼話要說,閃爍一會兒,又退去那幾個字,再之後,微信蹦出簡短的幾個字。
“孟雨晴說話無所顧忌,你別往心裏去。”
安然無力辯解什麼,簡短打了兩個字,“不會。”
樂思桀回複了一個連他自己都不信的“那就好。”匆匆結束了聊天。
窗外的景致一路蔓延,憂城蒸騰著熱氣,馬上夏天就要來了,悶熱喘不上氣抑或燦爛的肥皂泡的夏天,有時候,生活真的難以在憋悶的熾熱裏活得舒心自在,銘珠的頭靠在安然的肩膀,安然揉揉她的頭發,像稻草。
銘珠的氣息溫和,緩慢的呼吸使人安靜,人要心平氣和接受一些事實,比如張揚的孟雨晴是低調陳叔的女兒,比如,樂思桀間接逼死父親,比如,忍俊不禁的此刻銘珠熟睡甚至在車子上打呼嚕的事實。
這個燦爛到炫目的日光夏天,是不是要活的咬牙切齒才能心安理得忍受你曾經不能接受的事實。
恰逢此時,A發來了短信,夏安然,我想見你一麵。
你們什麼關係是你們的自由,但請你公私分明。我不會見你。
那如果我說,我是安啟明呢?你願不願意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