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寂靜陰森,外麵的風陰冷的嚎叫著,朦朧的月光籠罩著夜空,連星星都看不到幾顆,仿佛黑暗要將一切吞噬。
宜寧宮的最北側,雜亂不堪,野草叢生年久失修的小院落。
院中,桌旁獨坐著一灰衣女子,蓬頭垢麵,桌上亮著一盞微弱的油燈。
林夕蘭目光呆滯地看著桌上殘破缺口的杯盞,有些口渴,她費力伸出雙手,她忘了,她哪裏還有手啊,雙肘隨意裹著髒兮兮的布條,上麵浸滿了鮮紅刺眼的鮮血。
元年二十七年焦月風度翩翩、品貌非凡的二皇子趙堯被立太子,舉國歡慶。
同月,首輔之女,林夕蘭被封太子妃。一時之間首輔林家風頭無兩,整個夏久朝無人能及。
熱度不減持續至焦月中旬。
突如其來晴天霹靂的消息打了林家措手不及,整個家族被安上莫須有的罪名——叛國通敵,全部抓捕入獄,甚至是沒有任何細致盤問,就給他們判了死刑,三日後問斬。
六月三伏赤日炎炎,林家行斬之日,天空竟下起了鵝毛般的大雪,仿佛連天空都在訴說他們的冤屈。
林夕蘭以為她會就這樣死掉,可是,接下來的噩夢才真正開始,他們偷梁換柱用死囚換下她的命,將她困在冷宮受盡折磨,短短三天她手腳盡斷,經脈盡毀,隻能像狗一樣爬行。
這偌大的皇宮也裝不住她滿腔的怨恨。
“嘎吱……”沉重的開門聲在這冰冷靜謐的冷宮,格外刺耳醒目,拉回了林夕蘭的思緒,她全身無力,眼睛朝門處看去,淬了毒的眸子狠狠盯著進來的女子,他們林氏家族的叛徒,二房之女林姍。
“呦,大姐姐可真是死要麵子,都這副鬼樣子了,還當你是高高在上的林家大小姐啊?”林姍抿唇笑道,走過來一把將費力爬坐在石凳上的林夕蘭推了下來。
力道十足,整個冷宮裏都是林夕蘭撞地的悶哼聲。
林夕蘭的狼狽似乎取悅了林姍,“大姐姐你知道嗎?三妹妹死時可比你受罪多了,她被扔到城南北苑的東街,你知道那裏是幹什麼的嗎?那裏的男子啊,通通都是饑渴難耐、肮髒至極的乞丐,她是被輪*死的,哈哈……死時她的下身全是血……”
聞言,林夕蘭鳳眸大睜,滿臉不可思議,一向知性有禮、與人為善的三妹妹不想居然落得如此下場。
殺人不過頭點地,可是隻是簡簡單單的就把人殺死似乎已經滿足不了林姍的變態心理,她還要繼續折磨林夕蘭的心,“還有祖父那個老不死的,死到臨頭了居然還想著為你求情,哈哈……看著他跪在父親麵前,哀聲為你求饒,真是爽快,他不是一直瞧不起二房嗎?現在就被他最瞧不上的人送下地獄,哈哈……”
無盡的悔恨伴隨著撕心裂肺的疼,讓林夕蘭的胸腔都差點炸開,她眼裏一片殺意,竟流出血淚,“你瘋了,覆巢之下無完卵,林家覆滅對你們有什麼好處?”
林姍得意反笑,“好處?好處可多著呢,就憑現在我們二房是整個夏久朝大義滅親,捉拿反叛的大功臣,步步高升;就憑我現在可以嫁給你心心念念的堯哥哥;就憑我現在可以隨意將你搓圓捏扁……哈哈……好處,這不是多著嘛……”
所有的恨與不甘,都彙集在林夕蘭的胸腔裏,沒有手,沒有腳,她隻能蠕動著身體爬到林姍的身旁,拚著最後一股勁也想要和林姍同歸於盡。
可是,這麼脆弱的她,哪裏是四肢健全的林姍的對手,林姍輕而易舉就踩住她的頭,笑得瘋狂,“小翠,你來,挖了她的眼睛。”
林夕蘭眼神憤恨,銳利的目光,看向了那個她曾經最信任的貼身婢女小翠。
小翠拿著匕首,哆哆嗦嗦不敢上前……她看著大小姐的那雙血眸,她就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