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手上剩下半瓶的藥水,旭很稀有的露出極為不願意的表情,他正在為被毒折磨死和被藥折磨死選其中一項,內心陷入天人交戰之中。
“隻有一下子而已,大約十幾秒吧。”雷利心不在焉說了個大概,眼神是第三十一次飄向白雪的棺木,然後扔下“我很擔心,先去看葛蕾琳。”這句話就離開了,隻剩下我跟旭兩人。
“雖然雷利形容成那樣,不過他撐過來了,你也一定可以的!──”我用笑容給他打氣。
他什麼話也沒說,隻用半信半疑的眼神看著我。
“──早死早超生不是很好嗎?你就喝下去吧!!”比一個讚。
轉頭,決定不鳥我。
…可惡,不管認識多久個性還是很不禮貌。
算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讓他喝下那瓶藥水,再拖延下去隻會讓情況更不好而已,有什麼方法…方法喔…
用威脅的?不行,我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威脅他…
拿東西誘惑?小孩子對於這招通常都沒轍…呃,他接受糖果嗎?話說我身上也沒糖果。
強迫給他灌下去?唉,同樣身為人類實在不忍心啊…──嗯,還是列入考慮好了,當作最後手段!
…嗯?啊!對了!我想到一個方法了,這對他來講應該是他非常希望的東西,隻不過我要稍微委屈一下,但是沒關係,因為是他所以我可以忍!
決定,就用這招。
“旭,如果你把藥水喝下去,那麼你要我做什麼都行!”
“噗唔──!”他突然間受到極大的驚嚇差一點把吞下去的東西吐出來,跪在一邊猛咳,難過到臉頰都發紅,一臉痛苦的表情。
“阿咧?”怎麼回事,“什麼嘛,你已經把藥水喝下去了啊。”
“咳、咳咳…──你到底在想什麼鬼!”
“喔~~就是像不要再製造麻煩、不要自己隨便亂做決定、或者別亂把事情越搞越大啦等等的,會要人收拾善後的事情…我能想到的也隻有這個了,講出來費了我好大的勇氣呢──”
“…”
發現他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看我,我不禁感到奇怪,“怎麼了?”
“沒什麼,一瞬間很厭惡自己的思想而已。”把頭別過去。
“啊?為什麼啊?”
還沒搞懂他的意思,吞下去的藥好象開始發作了,旭的臉色突然大變,低著頭一手摀住嘴巴不讓它吐出來,反應和雷利一樣,再次證實那個藥的味道難喝到想吐,感覺下一秒他就會往生,“嗚…!”
“旭!?”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即使我預先知道,當下還是被嚇到一瞬間全忘光光,第一個反應就是急忙想站起來過去,而誰知道一站起來頭突地一陣猛暈,比剛才的狀況嚴重許多,整個人雙腳癱軟無法站起,好象是在警告我什麼似的,然而也和之前一樣,頭暈的感覺一下子就消失了,沒有任何後遺症,仿佛沒出現過一般。
遺留的記憶真實到無法忽略或認為它是幻覺,好奇怪…到底是怎麼回事?
“唔咳、咳…”和嘔吐神搏鬥的聲音將我喚回現況,看到旭抗戰神明、陷入苦戰的身影,無法參與其中的我瞬間明白自己應該要做些什麼。
二話不說跑到他旁邊,我拿出不知哪來的兩個彩球,一手拿一球開始賣力的加油:“還差一點,撐下去啊!雷利不是說十幾秒而已嗎?現在大約過了七秒!再過一下子就好了,撐下去!加油!加油!耶──!”
“…”沒反應。
“嘔吐神沒什麼好怕,人的意誌力是可以推翻神力的!中國一句成語“人定勝天”!旭,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因為你是人啊!!哇哈哈哈──”彩球越揮越很開心。
“…嘔吐神是什麼東西?”
“啥?嘔吐神…就,會讓人想吐的神明啊,長得像人妖大叔那樣吧,看到會想吐,是一個平常不用發揮神力、很強的神!小看他會生氣然後讓你一直吐這樣…?”解釋到一半,我認出發問的聲音主人是誰,隻見旭一臉疲憊的倚靠在倒下的樹幹旁,他好象流了很多汗,剛和嘔吐神決鬥打完場勝戰回來,“咦,你已經好了喔?”
“勉強,現在比較沒問題了。”把臉上的汗擦掉,他看起來有點累,“隻是肚子有點怪怪的…”
“也許味道難喝到胃也快受不了了,不過有吞下去就好啦。”我將他的手拿過來左看右看檢查一番,燒傷的地方有快速消腫的情況,藥已經開始生效了,“中毒的地方還會痛嗎?”
“哈啾!”
“啊?我問你還會痛嗎,你打噴嚏做啥。”而且天氣不冷呀,我看著天空,還有太陽出來露臉的說。
旭摀著鼻子想製止噴嚏,非常努力的想表達一句話,那張臉還帶著隱隱約約的恐懼感,“不對,這種感覺…哈啾!…好熟悉…哈…哈啾!”
“什麼?熟悉的感覺?”皺眉。呃,老實說,仔細回想我也對這種景象有很熟悉的感覺,到底是在哪裏…我確定以前絕對有經曆過,也是同一個人、同一個特征…而且旭這個症狀好象過敏喔…
“唔…哈啾!哈…哈啾!”
哈啾?過敏?
“那個…該、該不會…”我整張臉冏了一半,一種無法言喻的心情。
我回想起來了,不會錯,這個狀況…和當時一樣,在遇到蜜蜂時、在經過花園時、在萬花王國時,而且我還有一次閑閑沒事無聊到計算他到底打了幾次的噴嚏,因為這個症狀他那幾回都不是很好過,還為了治療這個症狀吃了不少苦。
我環顧一便四周,不過根本找不出讓他變成這樣的過敏原,連個影子都沒有,很奇怪,要是真的在附近,也早已應該發作的…
花粉症。
一切都過去了。
發生了有好多好多的事情,在他都還沒理解之前就像爆炸一般的衝擊他的頭腦,即使衝擊過後還是無法理解,他真的沒辦法快速明白複雜的問題。
雷利一人來到白雪的棺木麵前,豎立在那裏動也不動,看著棺木沉默了很久。
棺木…葛蕾琳就躺在裏麵,她真的死了?不會的,雷利選擇不相信,他不認為葛蕾琳是個這麼容易死的人。
可是回想當初,皇後說葛蕾琳已經死了說的這麼肯定,雷利深知這個棺木不管怎樣他是絕對要打開的,為了確認。但是他在這時卻猶豫了,雖然他相信葛蕾琳不會就這麼死了,但他不清楚如果得知到的是另一個答案時,自己能不能承受住這個事實。
他承認,他很害怕,害怕這木質棺蓋下的事實。
──他怕永永遠遠的失去她。
一想到這,雙手就有如結冰般凍結在身體的兩側,即使雷利在心裏對自己說了多少次不管再怎麼掙紮還是要麵對它,這雙手就是不肯妥協再往前一步。
不對,雷利握緊雙手,嚴格的斥責自己,不應該是這樣的,懷著這種想法怯步,他還有資格說相信葛蕾琳嗎?
緊閉的雙唇有些發白,努力壓下顫抖的雙手,他將棺蓋挪開一個角,棺蓋的重量異常的輕,其實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挪開,但這個動作雷利卻耗了一分鍾,從那個角可以看到躺在裏麵的人完整的臉。
皇後莉迪亞說的沒錯,裏頭的人是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