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閔滿臉的難以置信，他往前邁了一步，腳步虛浮，腿下一軟，險些栽倒在地，他忙扶住桌子站穩。
並非是心理作祟，他是真的沒了力氣，連邁步都十分困難。
他看著兩盞空了的茶杯，這茶難道真的有問題？可明明方才她自己也喝了的。
周妍適時笑道：“這茶當然沒有問題，因為我根本什麼也沒放。”
環顧屋子一周，看到四麵門窗緊閉，趙閔忽然想到了什麼，目光定在桌麵的香爐上，金獸香爐裏仍飄出嫋嫋輕煙。
周妍朝他點頭：“不錯，這是我為你特製的迷香，你聞著可還受用？”
趙閔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難怪一進屋就讓他坐在離香爐最近的位置，難怪她一直離自己遠遠的，且不時輕掩口鼻。
“時辰差不多了。”
原來那句話是這個意思，她跟自己閑聊那麼久，隻是為了拖延時間，好讓迷香發揮藥效。
“來人，快來人。”趙閔終於失去了冷靜，朝門口大喊。
門外一絲動靜也無。
“我讓外麵的人都撤了，這藏經閣隻有你我二人，他們不會過來的。”
趙閔怒目凝視著她，周妍亦是冷漠地望著他。
這一會功夫，他又吸入了更多迷煙，更覺心慌氣短。
那香爐上的獸首張大了嘴巴，似乎在嘲諷他的自大，他拿起桌上茶壺，將茶水盡數傾倒於香爐上。
那燃得正旺的爐香遇上茶湯，冒出一股濃煙，趙閔離得正近，猝不及防被濃煙嗆個正著。
周妍神情有些古怪，聳肩道：“這是我自製的土方子，比不得外麵買的精細，煙實在大了些。”
趙閔氣急，打開窗戶，將香爐丟了出去。
可到底還是晚了，方才他吸了那麼多迷香，意識開始渙散，他跌坐在地上，不住地喘息。
見他似乎已無反抗之力，周妍試圖挪動步子向他靠近。
趙閔一下子就察覺到了她的意圖，警惕地盯著她動作。
周妍見他警覺，便停下腳步，以待時機，心裏卻暗暗懊悔，先前為怕趙閔察覺，她不敢加重迷香的用量，現在他還能有意識，看來這迷香的用量確實是輕了。
趙閔強撐著不讓自己昏迷，藏在袖子裏的手暗自掐著自己以保持清醒。
季臨一直等不到自己，一會定會尋來，在此之前先穩住她要緊。
趙閔滿臉通紅，額上都是冷汗，卻神色平靜地望著周妍：“你確實讓我意想不到，是我低估了你，隻是……你是從何處得到的迷香？”
周妍一直注意著他，她不確信趙閔是否尚有還手之力，這樣一個壯年男子，哪怕隻剩三分餘力，她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對付。
她看得出趙閔在拖延時間，可也不敢妄動，便告訴他原委：“我離開京城的這兩年，曾跟著一個鄉下郎中學醫理，雖不精通，但配些藥足矣，此前正巧聽說了一個迷香的方子，這虎丘山上到處是花木草藥，找這幾味藥倒也不難。”
趙閔心中自嘲，他當真沒想到這小丫頭竟有這樣的城府，瞞過了所有人的眼睛，給了他致命一擊。
“我說過不會殺你，這話是真的。”
周妍點頭：“我信你說的是真的，可我不能看著趙岐安死在你手上。”
趙閔似是已經支撐不住，半閉著眼睛：“那麼說，你今日不會放過我了？”
周妍沒有正麵回答他，隻是道：“我若放了你，你會放過我和趙岐安嗎？”
當然不會。
言至於此，這個問題已有了答案。
迷香完全發揮了作用，趙閔再也堅持不住，側身倒在地上。
盯著他看了一會，周妍確信他已陷入昏迷，輕手輕腳地走近，掌心都是一片濕黏的冷汗，心都要跳到喉嚨眼。
她輕輕推了推趙閔的胳膊，半點反應也無。
環顧四周，身旁並無趁手的工具，注意到方才坐過的杌子，她毫不猶豫地舉起，對準趙閔的腦袋狠狠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