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又到了發放工資的日子,楊毅早早收拾好行李,準備等下一發了工資就回家一趟,兩個月沒看自己的家人楊毅心中多少有些掛念,何況家裏還有一個生病的爺爺和自己最熱愛的鴿子,所以每兩個月回去一次成了他不變的準則。
上午十點包工頭如往常一樣準時出現在工地上,他手裏提著一個密碼箱,和周圍的工人打著招呼,走進了那個簡易的食堂。包工頭姓李,對人非常的和氣,平時見誰都是一臉的笑容,同時他這個人也非常的親民,用他的話來說自己都是從農民走過來的,在這裏上班的都是自己的姐妹兄弟,能多幫一點就多幫一點,他們也不容易。
“李哥來了!”楊毅就坐在平時吃飯的石頭上,肩上背著一個軍用背包,嗬嗬的笑說道。
“嗯!”李包工頭點了點頭算是作答了。他今天雖然如往常一樣和工人們打著招呼,但是臉上卻少了往日的笑容,而是多了一絲看不見的愁悶。今天他來的確是發工資的,但是同時也是和工人們說再見的。不是他不想留下這些工人,而且他已經找不到事情讓這些工友們幹了。美國一次次貸危機打破了全球的經濟,華夏雖說影響是微乎其微,但是對於房地產這塊來說還是影響特別大的。國家一次投入五萬個億,房貸利率已經一降再降,在基準利率四點一三的基礎上還可以打三折,想想都讓人覺得恐怖。
李包工頭把密碼箱放在一個早已準備好的木桌上,他從密碼箱裏麵拿出一個本子,這是記錄工人上工時間多少的本子,每個人做了多少個工,加了幾次的班都有記錄。同時眾工友開始聚集在一起,像往常一樣等李包工頭喊自己的名字。
李包工頭看看聚集在自己身旁的工友們,最後還是無奈的說道:“大夥靜一靜,今天我想說個事情。本來我也不想說,但是現在形勢不得不讓我說,所以我希望大家能理解我。”
李包工頭的話突然一下把原本說話的人們都拉進到了話裏,眾人靜下來後一直望著他,大家不知道包工頭要說什麼,但是他們似乎都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因為李包工頭從來沒有這樣歎過氣,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沒有一點笑容。往日發工資他都會說上幾句祝賀的話,或者幹脆和大家開幾句玩笑。
“李工你有話就說,到底什麼事情?”有工友喊道。
“對頭,李工你什麼事情就說。別吞吞吐吐的,是不是工資不夠發?如果是工資不夠發,那你發給我們點,沒事你做事情我們放心。”又有工友說道。
“對頭,到底什麼事情嘛!”
“………..”
李包工頭看看眼下的眾人,他心裏感到一陣的溫暖,沒想到還有這麼一群支持自己的姐妹兄弟。自己還沒說有什麼困難就主動說少發一部分工資,有這樣的工友,有這樣的手下,他李民心中感到無比的自豪。同時他又想到自己即將說的事情,心中有產生了無比愧疚的心態。他突然之間發現自己很恨自己,恨自己沒有,恨自己不能再拉到工程。
李包工頭動了動嘴,他非常的不想把話說出來,但是如今到了這步田地,自己不說出來又去哪裏找工程給手下的人做?自己又去哪裏找錢來發工人的工資?十萬個不願意,但是卻不能解決眼前的問題,其他地方的樓盤已經停工了,要不是自己靠關係拉到一個底子稍微厚實點樓盤,自己恐怕早就不該站到這裏了。現在樓盤已經封頂,新工程有沒有著落,甚至那家公司連外牆裝修的事情都沒有告訴給自己什麼時候做,沒有材、沒有資金,自己也是被逼無奈。
“工友們,兄弟姐妹們,是我李民對不起大家,今天這算是我最後一次給大家發工資了,以後恐怕大家要另謀高就,因為我手裏實在是沒有可做的工程。大家知道現在金融危機非常的嚴重,各處工地都已停工,我也想大家繼續的幹下去,可是時局不待人,我也沒辦法。原本我以為我們會做完這個樓盤,那知道樓盤開發商卻遲遲不下發裝修外牆的通知,資金也沒撥到相應的賬戶上,所以我不得不向大家說一句對不起,是我李民對不起大家。”李包工頭無奈的說道。
就這麼幾句話,卻如同夏天的驚雷,一石激起千層浪。大夥都從農村出來的,想找錢是肯定的。今日聽見這種事情,大夥心裏都感覺到非常的震驚,同時也感到非常的失落。大家都有眼睛,身旁多少都有幾個朋友,即使像楊毅這種剛出來沒幾個月,但是他也聽說過現在金融危機的事情。無奈,沮喪成為了現在的主色調,各自議論著這突然而來的事情,各自都在考慮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