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身材高大的男屍躺在裏麵,他屍體的水分已經蒸發了,隻剩下醬紫色的幹皮包著骨頭架子,隔了將近千年,這已經算是保存得比較完好了,五官雖然塌陷,眼睛鼻子都變成了黑色凹洞,但是麵目仍然依稀可辨,約有四五十歲,頭戴朝天冠,身穿紅色鑲藍邊的金絲繡袍,腳穿踏雲靴,雙手放在胸前。
黃道士自打進了墓室就沒發現什麼值錢的東西,除了幾個破舊的壇壇罐罐之外,就是陪葬的人畜遺骸,費了這麼大周折,就看墓主的棺中有什麼好東西了。
我見勸他也沒用,幹脆我也別費口舌了,跟他一起翻看棺中的物品,古屍身邊放的仍然是些瓷器。我當時對古玩了解得並不多,尤其是瓷器,隻見過幾件北宋青花瓷。
當年這裏到底葬了什麼人?居然在薩滿神教的後山之中挖了個墓。
我們把這對玉璧看了半天,也說不出這是個什麼東西,我隻知道這可能是翡翠的,應該是件好東西,要不然墓主怎麼臨死還把它握在手裏呢。估計怎麼著也能值幾萬吧。
黃道士覺得不太滿意,想去掰開古屍的嘴看看有沒有金牙,我說差不多就行了,事別做得太絕了,給人家留下點,我們又把棺中的瓷器挑了幾件好看的取出來,把那些沒顏色圖案的都放回原處。
轉身就想要出去,卻忽然發現牆角的蠟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悄無聲息地熄滅了。
黃道士張子萱也看到了,他們的臉上雖然戴著口罩,但是露在外邊的額頭上全是冷汗,我的全身上下也都出了一層白毛汗,我有點後悔之前把鬼吹燈渲染得那麼恐怖。
我看了看身後的棺槨,蓋子被我們重新蓋好釘上了,一點動靜也沒有,難道這世界上真的有鬼不成?
站在我身旁的張子萱最怕死屍和鬼,當下伸手就要拉掉自己的口罩,我忙按住她的手說:“不能摘口罩,這裏的氣體都含有有毒的雜質,我們沒有魂力護體,會中毒。”
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到手這麼幾件東西,現在要全都放回去,我和黃道士心裏都不大情願,那不成了湯圓不是湯圓———整個一白丸(玩)了嗎?
黃道士渾不吝,認為就算真有鬼出來,便一頓鏟子拍得他滿地找牙,這幾件東西爺爺今天全收了,想要放回去,除非出來個鬼把爺練趴下,否則門兒都沒有。
黃道士已經把一件三彩水紋的瓷瓶放在了棺槨上邊,他圖省事,懶得再搬開棺材蓋子,直接給擺到了棺板上,走回來對我說:“這回沒問題了,這蠟燭不是沒滅嗎?咱是不是該演《沙家浜》第六幕了?”
我忽然發現了一些不尋常的情況,緊張之餘,聽了黃道士說話一時沒反應過來,反問道:“什麼他娘的第六幕?”
黃道士給了我一個腦锛兒:“想什麼呢?《沙家浜》第六幕———撤退啊!”
我沒心思理會他的話,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指了指地上的蠟燭小聲說:“這蠟燭的火苗……怎麼是他娘的綠色的?”
那火焰正發出碧綠碧綠的光芒,綠色的火光照得人臉上都發青了,黃道士和張子萱倆人也湊過來看,見了這種情況,也都麵麵相覷,做聲不得。蠟燭綠油油的火苗閃了兩閃,在沒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噗”地熄滅了。
我心知不好,真是太不走運,這次撞到了大粽子,一手一個拉起黃道士張子萱二人的胳膊,向著盜洞就跑,無論如何先爬出去再說,我可不想留在這給金國的番狗做殉葬品。
眼瞅著就要到洞口了,身後一陣勁風撲來,若不躲閃,肯定會被擊個正著,我們三個人急忙一低頭趴在地上,先是“呼”的一聲,黃道士放在棺蓋上的水紋瓷瓶從我們頭上飛過,撞在盜洞的邊緣上碎成無數粉末,隨後又是“砰”的一聲巨響,原本被重新釘好的棺材蓋子猛地嵌進了有盜洞的墓牆上。
墓牆是用北宋宮廷秘方調配的夯土層,硬如磐石,但是那棺板也極厚重,被難以想象的巨大力量擲出,平平地嵌進了墓牆裏,出口被封死了,要想用工兵鏟挖破棺板還需費一番力氣,不是片刻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