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玥很想問他,劉槿之病態,是否隻是他眾多麵具中的一個。
但出口的話卻是:“寧淵已落馬,下一步你想做什麼?”
“等著喝你的喜酒。”
歐陽槿笑著,眼底卻生了幾分寒涼。
韓玥有種做了叛徒的錯覺,下意識錯開目光,生硬道:“那你可有的等了。”
“真那麼相信他?”歐陽槿慢慢展開手中一把骨扇,“你憑什麼以為,母親做不到的,你可以做到?”
韓玥紅唇緊抿一瞬,行至書架旁,隨意翻閱著,淡道:“我沒你所想的那麼偉大,我的婚事與旁的無關。”
“是麼?”
歐陽槿嘲諷一笑,“那你有沒有想過,孰帝賜婚,晉王求娶的用意何在?”
韓玥神色緊繃,“我自有判斷。”
歐陽槿苦笑:“十八年前,他們利用閑王,騙得母親交出密術,引來滅國之禍,我百裏家成了千古罪人。如今,你竟還要重蹈覆轍!”
韓玥心中跌宕,麵上卻仍是不為所動,平靜道:“當年的事,我會弄個清楚明白。”
“然後呢?”
“然後……”韓玥想了想,“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還曆史一個清白。”
歐陽槿眼底寒涼更深,“如今,我們要這清白有何用?”
韓玥抬眼看他,輕歎:“依我的推斷,你定是去過之後的文明社會,相信也了解過不少曆史。你心裏很清楚,從古至今,戰爭從不可避免。”
“從擴張領土和勢力範圍,到掠奪資源,再到後來的高度政治化。任何戰爭都是圍繞著征服對方而進行,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人權基本上不在統治者的考慮範圍內。”
“曆史證明,無論哪一個階段的戰爭,受害最大的總是百姓。不僅如此,百姓除了承擔戰爭的犧牲、稅收和成為難民的困苦外,還要承擔戰後的重建所帶來的經濟發展遲滯,社會生產力發展的破壞。”
“所以,如果你的出發點是為人權,那我覺得,我們要做的,是盡可能避免戰爭,維護和平的環境。”
歐陽槿沉沉望她,不發一言。
韓玥又道:“如果你隻為私怨,隻為討個公道,那真相與清白才是你討伐的理由,而不是引發戰爭。”
“血流成河,伏屍百萬的悲劇不能再重演了。”
“我想,如果父母親還活著,他們亦不會同意你這麼做。”
“所以,在你看來,我與那些卑劣之人並無兩樣?”歐陽槿雙眼血紅,原本紅潤的唇變得蒼白,“你可知我是如何走到今日?”
他似一陣厲風,飄至她麵前,眼底血色更濃,“國仇家恨沒有刻到你骨血裏去,你什麼都不知道,才會如此高風峻節,坦蕩赤誠!”
因他眼裏的痛意,韓玥也覺心髒刺痛,聲息微微發哽,“我知道,你承擔了許多……我也沒說這公道不必討,隻是,我們的同胞有多冤枉,孰國的子民就有多冤枉,死他們毫無意義,我們可以換一種更為妥貼的方式……”
“換不了。”
歐陽槿逼視著她,一字一句:“血債必須血來償。”
“歐陽槿!”
韓玥還想試圖規勸,眼前景象突地一變……